第二十五章(1 / 2)
且说这宋夫人左思右想的始终觉得不妥,想着自家儿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与儿子相商总是不错的,便携了供米字据去找宋子远。
宋子远才方一看供米字据,便去井中亲打了一桶井水,直将宋明思当头浇了个透。
夏日井水寒凉胜冰,宋明思直被冻得醒了大半的酒,怒腾而起,抬手便要抽打,定睛一看是自己的心肝儿子,想来孩儿大抵是觉着他近日太过放浪形骸,来告诫他了。
宋明思兀自思量一番,擦了擦脸,陪笑着问宋子远“远儿这般的夜深,怎得还不歇下了?”
“歇下?子远怕是即将永眠,何需还在乎这一时片刻的!”
宋明思这下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哑然的看看自己的老妻,又看看宋子远“子远我儿这是说笑呢?你即将是大锡长驸马,何等尊荣,谁人敢太岁头上动土,害你性命?”
“便是您啊,父亲!子远且问,在这都城之中,您可曾听说过一下便能见出四万八千两白银的尹氏大族?”经宋子远一提点,宋明思直惊出了一身冷汗,堪堪还剩一半的酒意也抛去了九霄云外。
“子远再问父亲,都城之中谁人不知我宋氏米铺尚未成气候,您这一下小蛇强吞象,竟是敢现收了这四万八千两白银的银票,大锡商法碑明文刻着银货两讫,宋氏米铺月余内若是集不出这二十二万石良米,背了这纸商约...如此数目,罪可当诛。”
宋夫人吓得直接哭了出来,连连捶打宋明思,直哭问着”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老爷!“
宋明思当下心中一片茫然,似是揪住救命稻草一般抓着宋子远的小臂“是爹糊涂,是爹糊涂,一人做事一人当,若真是要诛,那爹舍了这颗项上人头也定护你平安。”
“父亲,您的人头有何价值?能值得这四万八千两?这位尹兴立怕是冲着孩儿的人头而来。”
“我儿与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人会如此大费周章?”
“宋子远的确与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可这平乐长公主的驸马就怕是与人有刻骨大恨。”
“父亲是在哪儿签下的字据,来者既然已撒下了网,子远总得去会他一会。”
虽不光彩,宋明思也只得硬着头皮说“群……群芳楼……”
宋子远怒其不争的冷然看了宋明思一眼,甩袖而去。
碍着身份问题,宋子远略微乔装,去了那群芳楼。
早在他来前一步,就有一满脸麻子的人来找过鸨母,说是什么给大锡长驸马探路的,驸马爹昨日来了很是满意,直接掏出了锭金元宝,让鸨母莫要声张,一式一样的再来过一遍。
鸨母原是不信的,盯着乔装过的宋子远细细看着。
的确,即便遮掩了面目,那份诗书气韵也是遮不住的,宋子远被直盯着打量,有些避讳的躲闪。
察颜观色这碗子饭,鸨母可是从小捧到大的,收了目光,直直引了宋子远上楼上包房“贵客临门,蓬荜生辉呀!妈妈我在此恭候多时了。”
宋子远直接挥开了鸨母殷勤挽着他臂的手,内心暗忖:鸨母见我便知引路,怕是布网者早已在此守株待兔了。
鸨母面上依然谄媚,赞不绝口的夸着自家的姑娘,内心却呸了一口:伪君子。
“公子,请。”宋子远顺着鸨母的引进进了包房,下套者未见到,却直直被扑了温香满怀,明摆着是有人知道他会来此却又不肯轻易现身。
宋子远早就失了先机,毫无身转,只得咬牙坐等。
群芳楼外温言卿自在的摸着脸上的麻子,鱼儿上钩!差小白鼠去给白天送信。
当平乐为了裴式玉焦头烂额的时候,宋子远也在莺莺燕燕中生生熬坐了两日,第二日晚冒着大雨回了宋宅,肚里生生憋了两日的火加上夜雨一淋,伤了风,便是涕泪交加。
宋明思也不闲着,去求了旁的米行两日,却好似有人从中作梗,竟是斗米都未能借到,宋家笼罩着一片惨雾。
而此时尹兴立处却是差人来送了信,相约宋子远群芳楼一聚。
宋子远明知晓尹兴立是故意磨他,却也只好拖着病体赴约“尹老板,久仰。”
白天挑眉一笑,也是草草回了个礼“不敢当,尹某是该称您为宋举人好,还是宋驸马好?”
宋子远嗤笑一声,“尹老板,开门见山吧,您怕是不姓尹吧。”
“哦?那尹某该当何姓?”
“单字一裴”白天的手微不可见的一抖。
宋子远拿出供米字据,“裴公子与长公主之事,天下众人皆有明断,实非宋某之过,还望裴家能网开一面。”
白天呵呵一笑“宋举人心窍玲珑,做这短命驸马着实可惜。”但并未收回字据“此供米字据,一式两份,便是在下收下了,您的命还是握在裴公子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