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平乐拉近璇若，将头靠于她肩“都听姐姐的，以后便再也不提了。”

公主出行，自不似征战行军，一行人自北向南每到一处大镇便会修整两三日，随行游士拉着书生们小酌吟游，兴到之处提笔写下词文，记录路上见闻，医者流连药铺对比南北药性不同，与边关战事又起时草木皆兵不同人人皆恣意潇洒。

平乐每到一处便爱去寻一些听闻是当初行军路段上的乡间小茶馆，偶尔听得茶馆老板或小厮吹嘘起宁远大将军之神勇时便会如小兔似的支起耳朵听着“我一直以为这王侯之人，皆是绣花枕头内草包，这宁远大将军真真就不一样。”

“光是站那的气度就不一样，看着风尘仆仆的这头发还是束得一丝不苟，腰板挺的跟那青松似的”平乐掩嘴偷笑，笑弯了眼，是了是了，裴式玉从小便是这幅模样，便是与他十二岁初相见之时，他也不似一般孩童贪玩，腰板直的像是她皇弟冬日偷捕到被冻成棍儿的蛇，她那时总爱逗趣他少年老成，今日气运不错，看似撞到了真遇过裴式玉的茶铺子。

“他那百十号亲兵向我讨水喝，那一个一个兵，穿着盔甲拿着刀枪棍棒的，我能不给么，想着今日这水是白挑了，便是不开张，也得紧着这些大爷们喝个够先。”

“嘿，倒真是未曾想，之后这宁远大将军留下两名亲信帮我担水，一个小哥儿高瘦，一个小哥儿长得黑，黑的那个是个闷葫芦，但办事麻利的紧，高瘦那个嘴跟抹着蜜似的甜，那眼睛长得可真好看哩。”

那高瘦嘴甜一双桃花眼的亲信，可不就是说的明庆！平乐笑的更开心了，用身体轻轻撞了撞边上的璇若，璇若心中有些怅然却也高兴平乐自离都城后，越发活泼。

“那小哥儿一口一个先生，我说我小老儿开了一辈子茶铺大字不识哪有资格被唤先生哟，小哥儿当时就急了，说人人都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先生银眉华须，仙风道骨，好似要飞升的人物哩。我到先生这年岁能有先生一半的姿容也就心满意足了哦，尤其是先生这茶泡好似那瑶池仙露，方圆十里，先生的茶最是好喝，哪天学生得了空定来向先生讨教一二。”

茶铺老板抚着华须，笑开了颜，风霜刻下的皱纹也成了一朵花儿“和那小哥说几句，小老儿都感觉自己年轻了十岁不止。”

“然后呢”喝茶者追问道

“哪有什么然后咯，人家两个小伙年轻力壮的，挑几担子水我这两水缸就满到溢出来，快马加鞭的走了。”

众人嘘他，老先生银眉一挑，“宁远大将军亲信小哥亲口说的，方圆十里最好喝的茶，付钱付钱。”

叮叮当当的铜板入袋之音，到了这平乐跟前，璇若从荷包中掏出了一两碎银，店老头连声谢着，平乐移去捂嘴的巾帕逗趣到“店家不必多礼，方圆十里，这儿确实是最好喝的茶。”

之前店老头兀自沉浸于回忆之中，未曾注意这桌两位作普通打扮姑娘，这下靠近了看说话之人虽是常服打扮，却是掩不住的风流身韵，腰线美极，发间一只凤簪着实打眼，一张明媚芙蓉面，明艳至极生生逼得店老头不敢看第二眼，低声道“姑娘如此品貌，下次出门还是带两位仆从是好。”旋即走向了下桌以身挡住了下桌人直勾勾的目光。

平乐与璇若相视一笑，璇若扶平乐起身，二人有说有笑的走远。

店老儿倒是忙的快疯了，这乡间小茶铺何时像这样一下子挤满了茶客，又一下子全散的，收拾到方才两位姑娘所坐之处时，竟惊觉少了一只茶碗正要捶胸顿足大叹人心不古，仙女似的小娘子竟有这见不得人的怪癖时，只见到另一只碗里，滚着一颗金光闪闪圆胖可人的小金球。

“禀公主，刚刚茶馆那有三人，跟于公主身后，已被制住。”

“查，是哪家的人，若是平头百姓卸一条腿，若是世家子弟，抄没家产，一并带去边关服刑。”平乐此前并不会如此赶尽杀绝，一笑而过罢了，后竟发觉有胆子包了天的子弟，听闻乃是要去建设边关之长公主，竟更是各种手段变本加厉，妄图一亲香泽。

当有一天侍卫长抓着向她们整个驿站投放迷药的世家公子，翻阅那人恶行时，平乐才明白了，牲畜是牲畜，人是人，可有些人还不如牲畜，早早度化去西天，才是正经。

小小插曲，平乐未放心上，回到自己房中，将今日所得茶碗放于一个漆器嵌贝母盒中，看裴式玉看过的风景，走他走过的路，而今时不时的还会有些意外惊喜，可以喝他喝过的水，听听别人口中的他，已是极好。

平乐心下一片满足，靠着木盒伏案静静睡去，璇若为她披上外衣，吹熄了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