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账（1 / 2）

彼得没想到艾莉希亚就正常了半个晚上，回去之后在房门外挂了个‘有事勿扰’的牌子，然后除了吃和上厕所整整两天多没有出过门。

周一还是他去学校帮忙请假，到了周二一早梅终于忍无可忍，让他强行打开了门。

他们看到的不是艾莉希亚，而是一个在古堡里关了几个世纪的女巫。

她坐在犹如有一千只哈士奇过境后的书堆里，顶着一头鸡窝般的红发转过脸来，眼睛亮得吓人。

“我要出去一趟！”

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走。

梅好容易控制住抽搐的面部神经，一脸嫌弃地拉住她:

“你们学校到底布置了多少作业啊？这倒霉孩子，都要给逼疯了……”

艾莉希亚摸摸脑袋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形象可能有点不佳。

洗漱过后换过衣服，终于看起来正常了一点，然后，她就再也呆不住，马不停蹄跑了。

“管管你的猫啊！”梅在后面徒劳地喊了一声，人已经没影了，她只好自顾念叨:“这小家伙不吃不喝的，守在门外两天一夜，真是怪可怜的。”

她走之后，彼得走进房间翻看了一下她那些书，全是有关精神分析和各种心理学之类，少说有上百本，书籍、期刊论文、前人手稿，每一本都有被反复翻阅过的痕迹，这几天时间里，她都没合过眼吧？！

没办法，孤零零一个人去学校的彼得只能继续编借口帮她请假了。

艾莉希亚来到汉尼拔·莱克特医生的门诊，却被告知他已经出门休假了，归期未定……

她那天回来之后，好好反省了这段时间自我放任的情绪，那种深信事情只会变得更坏的偏执，自我厌恶，直至最后的失控，情绪崩溃。

她真是栽了个大跟头，这跟头是什么时候开始栽下去的呢，谁给她挖了这么个坑，她那样深信不疑地，义无反顾地，一头栽进去。

她仔细回想在莱克特医生那里度过的场景。

想起当时被自己忽略过去的几处细节，比如那个杯子，窗边改换过位置方向的一个雕塑，比如，走得有点快的时钟，比如，她打的那个盹。

她被催眠了，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

她琢磨着心理咨询时的每一个画面，他每个眼神，每个表情和动作，他的，自己的，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个停顿，都掰开了揉碎了仔仔细细去想。

不掺杂任何感情的去体会，最后终于全部理通。

在谈话过程中，莱克特医生一步一步用精神控制的方法给她的思维里植入了极强的负面心理暗示。

而在这之前，他足够了解自己，甚至为此挖出了她小时候的看诊记录，然后又在面谈的过程中彻底洞悉了她的心理，所以他能轻易挑起她的恐惧和愤怒。

“真是谢谢你了，谢谢你给我上的这生动的一课。”

“汉尼拔·莱克特，老师。”

艾莉希亚站在门前，喃喃自语，最后心平气和地离开。

……

下午三点放学后，彼得背着书包离开学校，打算去他的‘地盘’好好‘巡视’一番，却在校门口被已经翘课两天的艾莉希亚截住了。

“10月25号凌晨两点三十，我在做什么？”

艾莉希亚直接开门见山。

彼得睁大了眼，这一刻终于来了，他就知道她不是一无所觉。

但试想一下世上有几个人能接受自己是个人格分裂患者？

更何况是自我控制尤其严格的艾莉希亚。

“你不要说你不知情，那天我醒来的时候，睡衣蹭了灰，那种混着青苔痕迹的建筑粉尘，房子里没有。”

“而且，衣服上面还有你的味道，所以你一定参与了，那天早上你的表情也把你出卖了，那种见了鬼的样子，我肯定，我不止是梦游那么简单。”

“还有，舞会那晚我不是头痛离开的，我当时突然失去意识，醒来的时候，我站在帝国大厦天线塔上，我那天穿过的鞋，也磨损得不正常，所以，告诉我——”

彼得才知道，她还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停止纠结，艰难地吐出了事实:

“那是玛蒂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