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花(1 / 2)
我从梦中惊醒,不明所以“蹭——”的一下便站了起来。然后由于起的太快,脑供血不足,眼前黑了一片,又直直的向后倒去。
还好明哥手快,接住了我。
我也是很佩服人的应激反应,想我平时早上上班起床,能在床上赖十几分钟,直到迟到了才能爬起来,双眼就像粘了胶水一样分不开。没想到今儿能从深度睡眠中直接站起来。
头晕目眩了好一阵子,等双目再能视物了,我才看到,张止还是躺在那里,双目紧闭,方才那一声大喊,只不过是他在说梦话。
明哥拍拍胸脯,“我的个娘诶,要吓出心脏病了。”
杨薇薇伸手去摸张止的额头,又翻翻他的眼皮,看她的表情,应该是没有大碍的样子。她又抬手看了看手表,“奇怪,这么久了,怎么还不醒?”
我也看了看手表,才九点的样子。“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昏迷一个小时也正常,你别太担心了。”
明哥也帮腔,“是啊,要是我,干脆一睡到明天早上。”
杨薇薇翻了明哥一个白眼,明哥就闭嘴了。明哥附到我耳边小声道,“虽说这个张止很是厉害,但是他要一直醒不过来,咱们难道就一直不走?”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张止,也有些作难。张止因为保护我才受伤的,我现在若是就怎么走了,不太地道。
明哥拍拍我的肩,“几个大活人,不能因为等人把自己等死吧。”
我低下头,“还是再等等吧。”
明哥在原地转了几圈,似是有些焦躁,“等,这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回头断水断粮了,你哭都没地方哭。”
我能理解他,我们带的吃的都吃的差不多了,再坚持一天连水也要断了。便也叹口气,“咱俩这样菜,要是不跟杨薇薇和张止他们一道,说不一定死得更快,再碰上一只大鳄鱼就交代在这里了。”
估计是见我说的有几分道理,明哥也不说话了,只是叹气,“到时候你小子饿死在这里别说当哥哥的我没劝过你。”
我冲着他一个劲儿点头,才堵上明哥这张嘴。
我和明哥在一旁说了一会儿话,待我们再回头的时候,却见杨薇薇在墙角下点了一把火,我一愣,这女娃娃还真是不能以常理度之,地洞里本就氧气稀少,她这样一把火,岂不是把氧气消耗的更快。
明哥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拦住她,“你别想不开,殉情也不至于现在的!”
杨薇薇瞪了他一眼,“你少乌鸦嘴!我这是把蓬莱花烧了,小叔就能醒了。”
“蓬莱花?”这花我听都没听说过,惊讶的问道,“在哪儿?”
我顺着杨薇薇手指的方向看去,见着地上孤零零长出两处藤蔓,从墙根长起攀着石壁一直通到眼睛看不到的高处。因着缺少光合作用,枝叶显得不茂盛,还有些微微的泛灰。零星能看到藤蔓上有几处紫色的小花,似喇叭花似得,不大,花瓣外翻着,隐隐有些幽香。杨薇薇道,“那个紫色的小花,就是蓬莱花。”
明哥一拍大腿,“我就说刚才怎么感觉这洞里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香味儿,原来是蓬莱花。还好只有两株,若是多了,今儿我们全都得睡死在这儿了。”
我疑惑,“明哥你知道这是个啥玩儿意?”
明哥点头,“上大学的时候,不务正业的选修了一门药品的制作与保管,其中有一节课介绍迷药的,老师说,中医领先西医几百年就制作出了麻醉和安眠成分的药品,比如麻沸散。主要的成分有蓬莱花、羊踯躅、茉莉花根等。而其中最重要的一味就是便是蓬莱花。蓬莱花藤蔓可攀巨石,喜水喜阴。后来听说华佗觉得蓬莱花麻醉效果太强,能使人致幻,怕被居心不良者利用,便一把火烧了他家后院的所有蓬莱花,自此,蓬莱花就很难在寻觅了。而麻沸散的效果,自华佗之后,也大不如前。”
我乐了,“呦,明哥不错!这都还记得!当年一定是老师画的重点!”
明哥得意道,“那是!”
我看着被杨薇薇烧掉的蓬莱花叹了口气,总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见我看着花出神,杨薇薇调笑道,“你又肉疼这古生物了?”
我被人戳穿了心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能是我们多少有些熟悉了,杨薇薇破天荒的主动解释道,“少量的蓬莱花会让人陷入睡眠,大量的蓬莱花会让人陷入梦魇,生生的困死在自己的噩梦中,即使你知道自己在做梦,也醒不过来。小叔现在身子弱,恐怕已经被这花魇住了,若是不毁了这花,便危险了。”
我点头表示理解,只是看着火苗吞噬了这近乎绝迹的古生物,我打心眼里觉得可惜,哎,这可是全人类的瑰宝啊。
火苗渐渐将所有的蓬莱花吞噬了,只剩下地上有一小搓灰。我犹豫着要不要找个袋子将这灰也装一些回去带给馆里,便听身后张止一阵咳嗽,是他醒了。
“小叔!”听到动静杨薇薇立马激动的跑去问长问短,张止只是摆摆手,低头看了一眼手表,道,“我们快离开这里。”
杨薇薇扶他起身,我怕背包碰到他背上的伤惹得他又疼,伤口不透气又会发炎,便主动提出帮他背着包,他只是摆摆手,客气而疏离的道谢,“谢了,不必。”
按张止的推论,这河水温暖宜人,定是生了不少奇怪生物。平时不出来说不定是因为有大鳄镇着,不敢公然出来抢地盘,若是河底的生物反应过来大鳄已死,指不定有多少要爬出来祸害人。
听他一语,我们几个赶紧麻利的收拾东西启程。我们顺着河岸往下游走,河岸越来越窄,没几步的光景前路就被石壁封死了。
杨薇薇从书包掏出一张牛皮纸,看了一眼,“咦——”了一声,“奇怪,这里应该是有路的呀?”明哥贼眉鼠眼的想偷看杨薇薇的地图,被她眼疾手快的收了回去。
明哥讪笑两声,“别那么小气,咱们一起走,地图也给我瞅瞅。”
杨薇薇哼了一声,“你受过野外求生的训练吗?你在这里分得清东南西北吗?给你看,你知道咱们在哪儿吗?经纬度是多少,海拔是多少?”
几句话说的和连珠炮一样,瞬间就把明哥噎的说不出话来。
张止在石壁上摸了摸,沉着道,“这里应该有个机关。”他又摆弄了半天,“方才应该是被强烈的震动改变了里面的机关设置,若是想打开,可能要费一些时间了。”
他伸出一只手,对杨薇薇道,“锤子,钻头。”杨薇薇依言将工具递给张止。
那机关的开口甚高,张止一脚蹬着一块石头,以一个似青蛙的姿势将自己固定在倾斜度近七十的石壁上开机关。我在地上往上望去,想看看他是怎么搞的,明哥突然蹭到我身边抓住我的胳膊,“老范,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我摇头,“没有啊?”
他有些不安的样子,“你再仔细听听,窸窸窣窣的好像有人的脚步声。”
我被他这话说的也吓一跳,毕竟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宫里,若是再有别的人,只怕是鬼不是人。我四处看看,没见到什么别的人影,便拍拍明哥,“别自己吓自己,没什么事儿先给自己吓死了。反正天塌下来,张止和杨薇薇先顶着”
明哥不说话了,但依然一副担心的模样。
张止又将杨薇薇叫过去解释道,“本来这个地方是机关的触发机制,但是方才可能因为震动使得连接处被石片挡住了,把这个石片敲碎,就可以进去了。”
我正看的津津有味,明哥又来拍我的肩膀,顺势一只胳膊就搭在了我的右肩上。我肩膀抖了抖,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算怎么回事儿。然而他的手依然搭在我的肩上。我以为他害怕,便伸手去拍拍他,却见他站在我的左侧,双眼瞪得浑圆冲我摆了摆双手。我心中咯噔一下,“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我的肩头依然有一种被手搭着的压迫感,明哥一脸见到鬼的表情看着我,脸都急白了,生怕我做出什么过激反映,一个劲儿的给我比划着让我不要动的手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我心里一阵发毛,回瞪他,“不是你拍我!那是什么!杨薇薇和张止都在离着我八丈远的地方开机关呢。”
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后,我感觉我浑身的汗毛都要紧张的张开了。方才明哥就说有脚步声,现在便不知道什么东西搭了一只手在我肩头,奶奶的,难道真的闹鬼!
我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微微侧头,不敢有太大动作。余光看到的似乎是一个绿色爪子,正搭在我的肩头,爪子尖上下浮动,像是爪子的主人在琢磨着什么。一股凉意顺着后腰爬上了整个后脊骨,妈呀,这是什么东西!我想跑,可是对面的明哥一直给我做噤声的手势,让我不要出声不要动。
我好想冲他大喊,不能出声不能动,你让我干嘛!
然后他指了指杨薇薇,做了一个瞄准的动作,示意我杨薇薇正在找机会解救我。我松了口气,可是那口气还没松到肚子里,忽而那绿爪子长出一大截,转回来便裹住了我的脖子将我从地上往空中提,我的脚瞬间就离开地面,脖子被勒的生疼喘不上气。我伸手去拽那爪子,只觉湿滑且凉,心中一阵恶心,就要喘不上气之际,耳边“砰”的一声,一颗子弹擦着我的脸颊打在了我旁边的绿爪子上,绿爪子和身子分离,汁液四溅,溅了我一脸绿色粘稠的液体,腥气味重的我想吐。
我重重的摔在地上,猛咳几声,膝盖磕的生疼。抬头顺着那爪子的方向往墙壁上看去,才发现崖壁的一侧长了一棵古藤,有十几只藤条垂下来,此刻那古藤正挥舞着十几只藤条来抓我们,速度如甩出的鞭子般快,每根藤条都比我的大腿还要粗,转着圈的往前飞舞,想要将我们卷走。
“靠,居然是食人藤!”我以为这种植物只有在热带亚马逊丛林深处才存在,竟然也生长在这地洞之中。我顾不上多想赶紧掏出弩冲着前面便一阵狂射,那食人藤吃痛收缩,算是得了几秒的喘息,拉着明哥一起往石头后面躲。
“砰砰砰砰砰——”杨薇薇将□□换成了□□,对着十几条藤条就是一阵扫射,打的那藤条缩了一缩,可是转瞬又发起了第二波攻势。杨薇薇侧头对我和明哥喊,“别愣着,打啊!小叔还在开机关,现在你们得靠自己。”
张止还在砸那挡住机关的石片,我和明哥拿着弩对着食人藤就是另一阵扫射。我俩水平不高,心里又害怕,射弩的时候完全没有节制,只片刻的功夫,弩便用完了。然后明哥利落的从书包里拿出水果刀和砍刀,又扔给我一把水果刀,“看来要拼真功夫了。”
那藤条动作极快,虽有杨薇薇的机关枪扫射,然而还是有几条藤枝躲过重重火力,伸到了我和明哥这里。明哥举着刀,在空地上S形的来回跑,那藤条反应不甚灵活,只能追直线,拐不了弯儿,直直的从他身边捅去,明哥手起刀落,便将那藤条砍断了。
□□的声音也骤然停了,杨薇薇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喊道,“小叔,还要多久,没子弹了!”
张止回头看了一眼和藤条缠斗的我们三人,加快了手上开凿的动作,“再撑五秒!”
“五。”
没有了杨薇薇的机枪加持,那藤条似是得到了喘息,一下子加大了攻击力度,四五条藤条一起向我扑来,我本就招架的吃力,如此一来,更是只有撒腿就跑的份儿了。
“四。”
我学着明哥的样子跑S形,无奈手劲太小,一刀下去藤条没有砍断,藤条刺痛猛地回缩,倒是将我的刀带着一起缩了回去。
“三。”
有几条枝条向着张止挥舞而去,杨薇薇一个箭步跨上他面前的半人高的石头,跳起来照着飞来的两条枝条一边就是就是一刀,刀插在其中一个枝条之上,带着她整个人飞出去,我怕她被甩着出去摔晕,急追上去,冲她大喊,“松手,小心被它卷到肚子里去。”
“二。”
杨薇薇松手跳下来,我在地上接她,冲力太大,两个人一起在地上滚了好几遭,有几支藤蔓追着我们的伸了过来,杨微微手起刀落的将他们刺穿在地上。食人藤似是突然发怒,十几条藤蔓倏地收回去,寂静了一秒钟,向爆发似得再冲着我们冲来,没有枪,这样的攻击我们根本抵挡不住,本能的往回跑。
明哥大吼了一声,“妈的这么凶!”他也不敢逞强,和我们一同往回跑。
杨薇薇也喊道,“小叔我们要撑不住了!”
“一。”
只听嘎达一声机关扣响,眼前的石壁轰的向左移动,露出一条窄路来。张止招呼我们道,“快进去。”
我们四个一个接一个的从那洞门口似串串儿似得跑进来,我是最后一个跑进来的,从来没跑的这么快过,我累得眼冒金星,几乎要背过气去。喘口气的功夫,那藤蔓跟着便冲了进来黏住了我的衣领,力气很大,我还没站稳就被拖了出去。亏了明哥手里还提着刀,也亏了张止反应快,张止一把拉住我的手,明哥冲着洞口便将刀扔了过去,将伸过来的枝蔓砍断,张止将我拉进了门中,趁着藤条缩回去的功夫杨薇薇便将那石门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