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视（1 / 2）

签完了主从契约，宋丽华晕晕乎乎，头重脚轻地跟着白笙香，又一次回到了顾冶的家里。

28号居然还在。刚才没追上白笙香，她就气呼呼地又跑回了顾冶家。这会儿顾冶和袁叔正手忙脚乱地安抚着大发脾气的28号。

看到白笙香带着宋丽华又回来了 ，28号气势汹汹地迎面冲上去，拉住宋丽华就要往自己身后带。

“姓白的，你把我的眷属带哪里去了！”

“同样的话回敬给你。”白笙香伸手一挡一拉，又把宋丽华给拽回了自己身后。

“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个……很抱歉，28号，我已经没办法做你的眷属了……”宋丽华从白笙香身后探出头，弱弱插嘴，“就在刚刚，我和5号她签、签了协议……”

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文件展示了一下。

“什么鬼，白！笙！香！！！你这家伙居然……啊啊啊啊啊你要气死我吗！”

28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人捷足先登了，当下气得差点爆炸。白笙香却懒得理会暴怒的28号，拉着宋丽华就往餐桌的方向走去，俨然一派此处女主人的作风。

“时间差不多了，大家开饭吧。”

“哎，来了。”

“啊啊啊好好好，我这就做准备。

一旁被这神展开惊到的袁叔与顾冶回神，各自应了一声，就往餐桌的方向走去，留下28号孤零零一人站在客厅，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呜呜呜……可恶的白笙香！”

又在原地站了会儿，看根本没人搭理自己，28号恨恨一跺地板，居然自己跑厨房拿碗盛了饭，挤到了宋丽华身边坐下，没事人一样吃起了饭。

宋丽华还是第一次见人这样厚脸皮的，叹为观止之余，一想到自己今天也被白笙香坑了个惨，顿生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悲。看28号人小手短，夹不到远处的菜，她便偷偷夹了一大筷子肉片进女孩碗里。

“谢谢姐姐。”

28号直到现在也没放弃膈应白笙香的。宋丽华的筷子还没撤回，她就高声嚷嚷了起来，还故意把碗朝白笙香的方向倾斜了一点，好让白笙香看到自己碗里的肉。

好幼稚啊……

宋丽华额头滴下一滴汗。

白笙香似乎也是这样想的。她只简单看了一眼这边，就低头盯着自己的碗，继续安静地吃了起来，让28号自讨了个没趣。

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思吃完了这顿迟到的晚饭，并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个小时后，宋丽华的每日训练如期而至。由袁叔开车载着，大晚上的，一行人乘车来到了人民公园，这里地方够大，位置也偏，绝大多数的训练都是在这里完成的。

顺带一提，因为杀死魔物时没有消除对应的瘴气团，阔别了小半个月，之前曾让宋丽华大伤脑筋的婴儿魔物居然重生了。不过它才刚新生，等级只有D-，宋丽华某天上厕所时候再次偶遇，被那小鬼吓得不轻，后来就一怒之下追到它老巢，把魔物连带瘴气一锅端了。

得知四人要去做战斗训练，28号一通胡搅蛮缠，硬是跟了过来。目前，宋丽华的理论课学习已经结束，但她的反应能力始终达不上白笙香的要求，因此，最近每天晚上的单方面殴打都在绝赞进行中。

有外人围观，白笙香也没给宋丽华留几分面子，上来就火力全开，经过多年打磨精练的体术配合着恐怖的冰冻能力，把宋丽华打得四处逃窜。前面几次，宋丽华还能有意识地钻空子使用能力，躲进茶水间闪避白笙香的拳脚，到了后期，她被打得阵脚全乱，几次不合时宜地发动能力，都在中途被白笙香的攻击打断，没多久，挨了一顿胖揍的宋丽华就高高肿着腮帮子，满脸愁苦地在顾冶的搀扶下脱离战斗，坐到了一旁花坛边。

“哇，你也太惨了吧……”旁观了整场战斗的28号看得咋舌不已，趁宋丽华中场休息的时间，屁颠颠跑到她旁边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弹珠大小的塑料球，放进宋丽华手心，“两个B级魂晶，我把这个仓鼠球卖给你怎么样？”

“这个是？”

“我最新研发的逃生用具，遇到危险的时候捏碎外面的塑料壳，它会形成一个直径两米的大气泡，把你罩在里面，气泡能抵挡至少十次A级魔物的攻击，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

“听起来真不错，可我没有这么多魂晶……不、实际上，我一颗魂晶都没有。”宋丽华垂涎地看看手心的仓鼠球，把它推回去，面露悲伤。

“不是吧，两个B级都拿不出手，你有这么穷的吗？”

“关于这个……”宋丽华窘迫地低下了头，“你也知道，我的能力不适合战斗，变成魔法少女后，我只独立狩猎过一只C级魔物，其他都是靠5号的接济。”

“那你就没有一些存货？”

“没有。”

“哇，这么穷……好了好了，算你便宜一点，1个B级魂晶怎么样？”

“不、哪怕是一个魂晶我也买不起，我没有……”

“丽华，我们其实有存几颗魂晶，你忘了吗？”一旁的顾冶忽然插嘴。

“咦，没有吧，我可不记得……”宋丽华惊讶地看向右手边的顾冶，却见对方偷偷朝自己挤了挤眼——“额……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存了一点。”她默契地立刻改口。

“虽然不多，我们还是存了几颗B级魂晶的。请问您那边还有其他愿意销售的装备吗？”顾冶从一旁的包里取出一个盒子，在28号面前打开。小小的盒子里，弹珠大小的魂晶堆成了小山，在路灯昏暗的光芒下折射出淡淡的光辉。

这何止是几颗，怎么看也得有十几颗吧，顾冶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魂晶……宋丽华看得眼珠子都差点飞出来。

“这不是很有些积蓄嘛，我说你啊，不会是舍不得买我的东西故意说谎吧？”28号怀疑地看向宋丽华。

“不不不，我是真忘了，因为那个嘛……我的魂晶都是顾冶在管理的，他怕我乱吃，所以偷偷攒下来了这些……啊哈哈……”

“呼姆……不管了，既然你这么富有，那刚才说的不算，仓鼠球还是两颗B级魂晶，其他的嘛，你们是想要武器还是辅助装备？”

“武器有吗，丽华的能力毫无攻击性，她好歹得有些自保能力。”

“算你们好运，我前不久刚做出这把魂晶枪，还没卖掉……”28号将她那片刻不离身的背包放在地上，拉开拉链开始在里面翻找起来。锤子、玻璃瓶、石块、干瘪的植物茎秆、没了包装的废电池……随着莫名其妙的东西在背包旁边越堆越高，28号大半个身子都渐渐埋进了埋进了背包口袋。就这样翻找了许久，她终于从瘪瘪的背包里抓出了一把花里胡哨的玩具□□。

“给你。”

“这是什么？”

“你要的武器呀，别看它长成这样，其实很强的哦，你只要这样举着它，对准魔物‘piang~’地射出去，能在魔物身上打出拳头大的窟窿。”

“这么厉害！”宋丽华星星眼。

“哼哼哼，也不看看是谁做的武器，厉害那是当然的……哦对了，这把枪的子弹比较特殊，只能用魂晶，从E级到B级魂晶都能放下，子弹品质越高，杀伤力越大。”

“居然是魂晶……几年前，我曾听说过，您在研究将魂晶力量转化为魔法少女净化能量的方法，莫非您已经成功了？”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一听说这把枪使用魂晶做子弹，顾冶脸上立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这家伙消息很灵通嘛，居然连这事都知道。没错，我确实在进行这项研究，但很可惜，目前还没得出成果，至于这把枪的出现，只是一次意外。因为是世间仅此一把、连我自己也没办法仿制的存在，所以我收你们10颗B级魂晶不算贵吧？”

“不贵，感谢您的慷慨。”顾冶非常爽快地数了10颗魂晶，买下了这把魂晶枪。

买完这两件装备，绝缘盒里一时间只剩下6颗魂晶了。鉴于顾冶的眼光比较毒辣，宋丽华就全由着他，用剩下这几颗魂晶买了一个魔物监测雷达。那是一个镜子大小的圆饼状物体，长得很像霓虹动漫《抓根宝》里的龙珠雷达。墨绿色的屏幕用浅绿的细线划分出无数小格子，中央圆心的位置每隔一段时间会向外扩散出一阵波纹，当监测到附近有魔物时，波纹会在屏幕上勾勒出对应的点，魔物越强，点的面积越大。这是完全改变了原有魔物寻找方式的一项发明，如果不是探测面积太小，半径只有一公里，宋丽华觉得，这雷达完全可以在全特对司进行推广。

愉快的交易进行到尾声，宋丽华的休息时间也宣告结束，挥手暂别了28号后，她苦着脸，又回到了广场中央。训练的下半部分，是能力的发动练习。经过前些天的努力，宋丽华已经能够做到能力的瞬发，因此，近几天的目标从提高发动速度调整为了牢记发动距离，为此，宋丽华需要站在一个直径5米的圆圈上，每走一步便对圈中央的魔物使用一次能力，一圈走完走第二圈，然后是第三圈……用无数次的重复来让她的身体记住这段有效距离。这比单纯用肉眼测量要有用许多。

正如上面描述的那样，训练的整个过程相当的无聊。在另外四人的围观下，可怜的宋丽华举着保温杯围着魔物走了一圈又一圈，一直到能力终于熄火了一样用不出来，她的训练才宣告结束。

今天也是能量透支的一天。含着白笙香递来的B级魂晶，宋丽华苦逼着脸，和众人一起坐上了回去的车。

回去的路上，因为有28号跟着，宋丽华一直没找到机会问顾冶的魂晶是哪里来的。直到几天后，不知又在白笙香处吃了什么哑巴亏，28号忽然不告而别，宋丽华才从顾冶那里听说，原来那盒魂晶竟是白笙香给他的。

“28号平时醉心研究，很少出现在众人眼前，如果她主动现身，那一般是因为她身上的魂晶用完了。5号知道以两人势同水火的关系，28号绝不会放下尊严向自己求助，所以5号早早准备好了这些魂晶，让我抽空跟28号买一些你能用得上的东西。”

“诶，5号她居然这么有心……”宋丽华是真的惊讶了。

“是啊，我也被吓到了。5号是真的为你做了很多事，有机会好好谢谢她吧。”

“嗯。”

这样说的话……签契约的时候也是，虽然嘴上喊着不要不要的，白笙香居然连主从协议的文件都备好了……所以她其实也是想收自己做眷属的吧？

突然想到这件事，宋丽华老脸一红。

白笙香那个闷骚的家伙，原来有这么在乎她吗？

宋丽华为此偷偷乐了很久，连痛苦的训练似乎都没那么难熬了。

很久很久以后，某次争吵时，当宋丽华得意地提起此事，得到白笙香“那文件是顾冶拟好送到我这的，我只是没丢罢了”的回复时，由于内心信仰的崩塌，宋丽华当时的脸色，真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不过那是后话了。

白笙香接管了南达市后不久，考虑到要在此常驻，她大手一挥，毫不心疼地买下了宋丽华同一楼层的706室，还雇人搬来了她放在望京酒店顶楼的物品，火速搬家入住，看得穷逼宋丽华羡慕不已。

与此同时，由于年纪渐长，袁叔渐渐无法适应频繁的夜间活动，便向总部递交了退休申请。在袁叔离开后，宋丽华的协助者、万能的哆啦A梦顾冶主动向总部要求接管了那辆黑色的公务用车，成为了白笙香的兼职司机。

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大半个月。经过艰苦卓绝的奋斗，宋丽华终于从新手训练营毕业。一想到以后不用大晚上的挨揍，她简直高兴得想哭。

这周日的例行巡逻，在宋丽华的死缠烂打下，白笙香带上了她。

这还是宋丽华第一次出门巡逻。因为去的都是各县级市的市中心啊大商场之类人多的地方，本以为会很有趣，但实际去了之后，宋丽华痛苦地发现，快乐是别人的，脚酸才是她们的。

日常巡逻是魔法少女发现魔物的重要途径。根据辖区的大小，辖区主人会定期前往辖区人流量较大的地区进行巡视，并在地图上记录下需要处理的魔物，汇总之后，抽几个晚上按地区与批次将它们一并消灭。

虽说宋丽华的辖区面积并不大，整个南达市好歹也分了六个县级市。今天的巡逻需要覆盖其中的三个县市，于是，三人基本连休息时间都没，这个地方跑完了，记载下魔物等级和大致位置就立马上车，走高速去到下一个地方，中间也就午饭时间稍微休息了一下，其余时间，不是闷在车里，就是下车走走走看看看……

一天下来，饶是体能被非时埜果强化过的宋丽华，也感觉到了疲劳。

“我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逛街也这么累的……。”

从后视镜看到宋丽华一脸的疲惫，顾冶安抚地笑笑：“其实，有了28号转让给我们的魔物监测雷达，今天的工作量已经减少很多了，要知道，过去魔法少女要寻找魔物，都是靠肉眼搜寻的，不把每个地方走个遍，根本无法确定魔物的数量。”

“你这么一说也是，魔法少女的工作其实没想象中那么轻松呢……说起来，先前理论课上不是提到过，那些排名靠前的魔法少女大部分一个人负责一个省的范围吗，辖区那么大，她们是怎么操作的？”

“这个嘛，好像不同的人，也有不一样的处理方式。有些是以月为单位在不同城市停留除魔，还有些就比较随心所欲，会看心情在辖区内来回游走，看到哪边有魔物，就顺手消灭掉。”

“这样也行？！不会漏掉魔物吗？”

“当然会有遗漏，但只要她在这个辖区，总会有遇到的那天。”

“可是，如果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魔物引发的意外，绩效得分怎么办？”

顾冶闻言闷声笑了起来：“居然会担心这个……安心吧，虽然文件里规定辖区内发生魔物导致的恶□□件，会扣减一定的绩效分，但这一点在实际操作时其实难度很大。你看，目前连你们魔法少女要寻找魔物都这么困难，特对司又怎么能断言发生的恶□□件一定与魔物有关呢。实际上，只要不发生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故，引中央调查组下来，其他一些小状况，我们协助者不上报，特对司哪里会知道。”

“哎哎哎？！是这样吗……”

“是啊，所以我其实是协助者与间谍的双重身份，你要记得随时笼络我哦。”顾冶说到这边，自己倒先笑了起来，“好了，不乱开玩笑了。说实话，但凡是活得久一点的魔法少女，没有谁是缺钱的。她们愿意承担起消灭魔物的重任，一方面是为了得到魂晶，另一方面就是纯粹的想要维护辖区的和平安稳了。这样的工作本身就有义务劳动的性质，在此基础上，如果特对司还对她们的工作吹毛求疵，那不是显得太不近人情了吗。”

宋丽华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远的不说，就身边坐着的白笙香，高等级魂晶攒了一大把，钱也多得花不完，要说她是为了特对司发的那些工资福利而工作，打死宋丽华也不信，但即便如此，白笙香依然风里来雨里去、不辞辛劳四处奔波与魔物战斗，只能说是出于心中的某种信念了吧。

想到这，一种敬佩的感觉自心底油然而生。

宋丽华自己的话，完全就是一个俗人，她没什么远大的追求崇高的信仰，属于自扫门前雪的类型。虽然小时候对着电视，也一样幻想过成为动画里那般拯救世界的大英雄，但成长过程中，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早就被无情的现实所击碎，现在的她，钦佩且欢迎英雄的出现，却远没有自己成为英雄的觉悟。

相较之下，白笙香这种不追求名利默默奉献的人，是多么值得崇敬啊！

听了顾冶这一席话，宋丽华看白笙香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或许是注意到了宋丽华那边传来的灼热视线，白笙香侧了侧身，冷漠地击碎了宋丽华的幻想。

“我仅仅只是在遵守规则。”

“哎？”

“没你想象的那么崇高，我们中的大部分，只是因为认可特别对策司对魔法少女势力的划分，所以自觉遵守规则，维系着这份秩序。”

“……”听不懂。

白笙香看起来也没指望宋丽华听懂。说完这些话，她便向后靠坐在椅子上，望着那侧窗外的景色，发起了呆。

宋丽华于是朝顾冶投了一个求助的眼神。

顾冶试探着问：“您说的是特对司成立前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