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似曾相识的暗夜，半醉半醒中的小路边，天地间仿佛只得二人，空气中夹着树木吐纳的芬芳清冽而微妙。朱子奂松开扶着程有湘的手说：“多谢你帮我解围。”

程有湘并不答话，而是一把抱住朱子奂，臂上力道紧了又紧。朱子奂也默不作声，侧头比肩相靠。相持片刻，她轻声说：“有湘，太晚了，各回各家吧……”

又一个心事芜杂的初春来临，南国草木谈不上凋零，只是在一个个渐暖夜中愈加繁茂，女孩子们的衣衫也更显轻薄。

那个晴朗无风的工作日傍晚，朱子奂忽然接到电话。

“子奂......现在有空吗？能来看看我吗？”程有湘的声音，一向潇洒有度，此时却是从未有过的虚弱迷乱。

“程有湘，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在哪里？我来找你？”朱子奂吃惊之余，问了一堆问题。

“太好了……见面说吧……我在最西边的码头。”有湘音色依然无力。

“等着我，我现在就出来。”朱子奂跟同事说了一声便出发了。

这时间，打车很可能堵，欲速则不达，只有坐地铁。从东边到最西边，长长的只一条线，连结着一个未知的结果；停停走走人潮涌动，涌动的不止人潮，还有无比杂乱的思绪。猫主动滚上毛线球，把自己缠了个狼狈，还甘之如饴。

终于到达地面，城市尽头，一片宽广澄海，天已发暗，夕阳橙红。海港码头边的乱石滩上，朱子奂找到了面海而坐的程有湘。

“有湘，出什么事了？”朱子奂关切地在她身旁蹲下。

“子奂，你来了！陪我去一趟中山好吗？”程有湘恳求。

“中山？就现在？”朱子奂有些意外。

“可以吧？还有一班船。”

“当然可以，那赶快走。”

赶上了最后一班船，平日乘客并不算多。船开动后，有湘与子奂并肩坐于窗口，望着舱外苍蓝的海水与渐渐熄灭的夕阳余晖反射的点点波光，易逝中带着一种安详。

像是松了一口气，程有湘靠在椅背上，缓缓对子奂说起年后她的经历。

许韫要结婚了。不不，就是和男人，相亲看上的。怎么，你觉得她是gold star，不会喜欢男的？她本来就是双性恋，很多时候，双性恋比我们这些排它的单性恋来得更加包容。嗯，她一直很包容我，很爱我，所以淋漓尽致用尽全力好好爱了我一场的她并不遗憾；倒是我，是那个不洒脱的人。子奂，笑我吧，其实我糊涂。

朱子奂只是细心聆听她的倾诉。下了船已入夜，这座以国父命名的小城远没有大都市的喧嚣，棕榈暗影下中西结合的南洋风小楼，宁静中清新美好。这是程有湘与许韫少年时生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