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午惊变(1 / 2)
啪——
啪——
啪——
崔内监心中数满了一百下之后,手掌微微麻木。眼前的女子脸上红印赫然,嘴角微微肿胀起来,泪痕划过两腮,早已干涸成了浅浅的印子。
“驸马爷,”崔内监微微朝宇文祥福了福身子,低声道:“这惩罚已经结束,容奴婢告退回禀公主。”说完,退着步子离开内殿。七巧也屈了个膝,跟着出去了。
玉錦见殿中终于没有旁人,扑过去一把扶起乐菱,看着她高高红肿的双颊,含泪道:“乐菱,是表姐害了你!”她心中暗暗焦急,这一张脸顶着回京城,若是还不能消肿,如何与乐府的人交代。她颤声道:“都是我的错,乐菱,我不该拉着你出来!你怨我吧!”
乐菱被掌掴得嘴角渗出一丝血,她想开口安慰,却被扯得生疼,只得一把抓住玉錦,摇头抽气道:“表姐,我...我不怪你,怪只怪有些人太.....太过狠毒。”
玉錦悄悄放了心,拿出手帕细细为乐菱擦拭嘴边的血渍,眼泪一挤,就流了下来,却是默不作声了。
宇文祥见殿中终于安静,抬起官靴缓步走到她们二人面前,低眉俯视道:“王姑娘,乐小姐,此事不可怪公主。”
玉錦听了这话,脸上露出心痛绝望的神色,终于忍不住,转头抬起来唤道:“王爷!”
宇文祥盯着她那张名贯京城的脸现在已是悲愤交加,不禁皱了皱眉头,却没有伸手扶她,微微闭目叹息,道:“王姑娘,你本不应该这样。”
“为何?”玉錦凄然一笑,缓缓起身,定定看着宇文祥道:“你我二人,本就是父亲定下的联亲,你难道不明白吗。”
宇文祥摇了摇头:“即使父亲还在,我也不会答应这事的。”
“你可是因为不能抗旨?”玉錦接话道。
宇文祥一愣,随即轻嘲一笑,淡漠地抬起眼皮,道:“何来抗旨。是本王自己上奏,欲尚合庆帝姬的。”
玉錦嘴角一抽,似是不敢相信。
宇文祥的眼神飘向院中的春光,微微道:“是我心甘情愿尚公主的。与旁人无关。”
他提及合庆,此时心里却揉皱一团,一番滋味涌上心头。
那御庭园中初次见到的轻灵身影,如今竟和刚刚那个犀利果断的女子难以重合了。
然而他瞥到了院中那空落落的秋千架,想起来她独自坐在上面时,那孤寂清冷的端雅之姿,垂首静默,又抬头仰望着流云,他那时候看到合庆的脸上永远似是隐藏着一种倔强生长的力量。想到此,她那灵动的眉间似是又和这样暗藏汹涌的姿态完全契合了。
他现在才意识到,那是平静湖面下的激流,风雨欲来前的晴空,一旦时机一到,将会必有着一股不可阻挡之势......
只是,他想不通,她到底是如何不动声色地发现了王玉锦的书信的呢。那信鸽本是他养在府里特意训练出来的,除了与江南的老夫人通信之外,他也用来和他暗暗派遣到京城的眼线联络,他要自己调查出来到底是谁害了父亲。
倘若合庆拦截下王玉锦的书信,那其他和他联络的那些人,她是否也发现了?
宇文祥心中烦乱,不愿见到殿中的玉錦与乐菱,负手独自出了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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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庆独自一人闭眼靠在偏殿那张斜塌中,一手握拳撑起头,另一只手轻轻打着团扇,将她那从容闲雅的脸庞一遮一掩。
门一推开,是七巧与崔内监进来了。
合庆眼睛也不睁开,缓缓道:“怎么。”
崔内监细声道:“公主,那乐姑娘已经挨了100个掌掴了,奴婢仔细数着,数儿是齐了的。”
合庆嗯了一声,团扇往外一抬,崔内监垂首退了出去。
七巧见门关好了,才走过来,蹲下身子轻轻捶着合庆的腿,道:“主子,刚才您可是把驸马爷都吓着了!”
合庆嘴角一勾,缓缓睁开杏眼,道:“他不是吓着了,而是惊着了。”
七巧歪头不解。
合庆悠悠打扇,道:“他是奇怪,我是如何发现王玉锦的那三封信的。”
七巧恍然大悟点头,笑道:“主子眼里好,那次恰好见鸽子群里混进来只棕色牙白点儿的,就一下子发现,那不是宇文府的鸽子......”
合庆微微笑道:“也算是撞了个恰巧。要怪,也只怪宇文祥养了一群灰鸽子,猛地扑闪来一只异色的,也实在是太显眼。”
七巧道:“难怪上次主子让我留下那本书摊上的话本子,原来是早就想到了。”
合庆倒没有再说话了,只是扬起嘴角,闭目养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