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安能长少年(2 / 2)
“对,很烦。”
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气场很微妙,不需要有确切的矛盾,更不必有争吵,只通过几个眼角眉梢的动作,潜藏的高级侦探基因就能迅速辨别出敌友,无论年纪大小,只要是女性,就统统适用。
孟嘉敏一开始并未和钱浅坐同桌,而是被班主任放到了最后排靠近墙角的角落,那两罐自制的鱼罐头自然没有发挥作用,女生也没有因为那份父亲为她尽的微薄情谊而受到优待。
最后还是孟嘉敏自己争气,在期中考试考到了班级第一,才让班主任大吃一惊,眼巴巴地把孟嘉敏叫到办公室谈了谈心,然后笑容可掬地给她重新换了座位。
而那两罐罐头,钱浅在开学不久后的几天去办公室交作业时,发现它们静静歪倒在一堆香蕉皮、碎纸花和各类垃圾中。
垃圾们安静地覆盖和包裹着它们,并没有感觉到那两罐罐头和它们有什么不同,安心地和它们做起了好朋友,共同进入了更脏更臭更大的家族中,然后在某一天,在一个叫垃圾处理厂的地方,永远消失不见。
钱浅相信,孟嘉敏的父亲、母亲甚至她自己,平时都是不怎么能吃到这种罐头的,它们对于这一家来说,是小小的奢侈品,被赋予了更为重要的意义,一家三口都不舍得吃的罐头看着和自己一样,即将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难兄难弟,一阵悲哀和疑惑,它们在最后一刻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落得个如此下场。
朴实憨厚的父亲,刻苦争气的女儿,人们似乎一眼就可以把他们的不容易和辛苦看地清清楚楚,却未必能够体会以及懂得那些艰辛不易中的细枝末节。
而钱浅只是很讨厌,女班主任在办公室里跟其他老师谈论到这件事时的表情——明明白白地瞧不起,蔑视,嫌恶,把别人的心意当做笑话讲给无关的凑热闹人群听,那副丑陋的样子,令钱浅恶心。
并且,女班主任教的历史课,水平要多差有多差,照着课件读都能读错,偏偏班主任人又自负,有时候即使知识都讲错了,也要板着脸,不许任何人提出异议,自己强撑着面子讲完。
钱浅揉揉额角,有些开玩笑似地说,“老大能管这事吗?他不是很厉害吗?让他老爸想想办法,赶紧把这个老师弄走,再这样下去,我要疯了。”
李长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当他是万能的啊?”
“要他何用。”钱浅疲惫地叹了口气。
李长乐看她无奈的一脸疲态,笑出声来,“过几天就班主任节了,你作为班委是不是也得想办法搞搞节目啊?”
“不搞行吗?”
“你说呢?”
钱浅无精打采地垂下头去,疲懒地说不出一句话。
要回班级的时候,眼睛突然瞥到了教学楼下两个熟悉的身影,钱浅猛地顿住脚步,李长乐跟在她后面及时刹车,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孟睿和钱明瑟有说有笑地走进了教学楼,钱浅盯着那两个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后,才慢慢往班级的方向走去。
应该是为了班主任节在共同商议节目吧?应该是这样...钱浅发现自己的心莫名地开始慌乱,似乎像是被命运再次扼住了小细脖子,她张嘴想要呼救,却发不出任何一点儿声音。
见到孟睿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候见到孟睿,也只是远远的一个背影,要不然就是和同学在一起,她不好意思贸然上去打招呼,而且,因为家里的事,钱浅都尽量地避着钱明瑟,能不见面就不要见面,她们上次的见面以狼狈难堪收场,在短时间内,好像没有办法和平共处。
奶奶之所以会住进医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钱明瑟,那天的场面钱浅每每回忆起,都觉得混乱而喧嚣,钱明瑟劈手指着奶奶,口中的脏话不堪入耳,即使被陈阿姨扇了一巴掌,钱明瑟仍然猩红着双眼,像疯了一般地大声怒喊着。
所有的人都觉得自己没有错,所有的人都觉得自己是无辜的,所以,错的到底是谁?谁又该为眼前的破败收拾残局?
再次放假的休息日,教室里的人差不多快走光的时候,钱浅才闷闷不乐地背上书包,往外面走去,在一楼大厅里意外地看到了张吉安和李长乐的身影,她下意识地猫起腰,快走几步想要避开。
“钱浅?”
张吉安懒懒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钱浅脚步一下子卡在原地,尴尬咧咧嘴,然后回头,绽出一脸灿烂的笑容。
“老大,你也在这儿,好巧啊。”
“是啊,真巧。”张吉安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明显心虚硬撑的女生,也不点破。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钱浅疑惑地问。
“不干什么,随便聊聊。”
钱浅的心情不是特别好,听到后只是随意哦了一声。
“怎么蔫蔫的?”
“没有啊。”钱浅强打起精神,摇头笑了笑。
张吉安懒懒地看她一眼,摆摆手,“我先走了,你们聊。”
钱浅看着张吉安往教学楼外走去,站在门口的一个女生立马跟上去,亲密地挽起了张吉安的胳膊。
她控制不住地抽抽嘴角,问旁边的李长乐,“老大这是第几个了?为什么又换?”
李长乐笑出声,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你羡慕?给你也找几个?”
钱浅愕然地扭头看向李长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是不是跟老大混一起的都不正常?她是不是该考虑一下,远离这帮人,以防哪一天,自己的脑袋也抽风犯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