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陈欢长得好看，他自己知道。

好看分很多种，大家闺秀好看，小家碧玉也好看，男子英气的好看，俊秀的也好看……陈欢都不是，他是狐媚子那种好看，眼睛一动，就让你想要为他去死——太过危险，像是传说中的海妖。

一般人只消看一眼，便被勾住了。陈欢越是做出高傲的样子，越被勾得心痒难耐，像是有个小人拿着根狗尾草，不断地挠着一颗肮脏混乱的心脏。你说人类这种东西，得不到美丽的东西却不甘心，只敢在心里气愤地骂几句“妖精”。

对于陈欢，他们只敢远远地望，既想靠近，又避之不及。尽管人家也不一定会理睬他，也要做出一副嫌弃的样子，好像远离了他，便能保住自己卑微无比的体面。

久而久之，陈欢便看透了这些人，总是用着自己的法子捉弄他们。

好看有时候并不是福气，也可能是噩梦。

大概五岁的时候，陈欢的母亲就看着他直叹气，母亲待他好，视他为这辈子最重要的人，遇事总挡在他前面。

可现在回想起来，母亲也不过是个矮小的女人，根本挡不住那么多东西。所以即使母亲提前走了，陈欢也从不怪她。

夏日炎热时，他总爱躺在母亲怀里，母亲的手会轻轻在他背上拍着，嘴里哼着好听的小曲儿，助他安心入眠。母亲死后，他整日待在屋子里，失了庇护，四周全都是吃人的妖魔鬼怪，不敢出门。

母亲是自缢身亡，陈欢是第一个发现的。

那日，他英文和算术都拿了满分，内心里带了分男子汉的骄傲，想要和母亲说，自己长大后会有出息的，以后可以带母亲离开陈家。

到家后，他飞奔到母亲的卧室，便看到了母亲在梁上悬着的场景，穿着一身宽大的红色印花袍子，看上去空荡荡的，悲伤极了。

以前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等到母亲死了，陈向东带着他到处走动时，他才知道，自己的价值原来是这样体现出来的。以前都是母亲陪着陈向东，母亲死后，这个位置便由陈欢替代了。

那些双眼睛都在盯着他看，他只需要嘴角弯弯，做出虚伪的笑便可以了。

就像现在，司令府里那个满脸横肉的大胖子也在盯着他，陈欢眼里挤满了笑，那大胖子便不住地夸陈欢，说他乖巧。

胖子和陈欢中间隔了个陈向东，陈向东这时候便趁机向那胖子提些要求。

色令智昏。

陈欢内心里满是恶毒的针，一些刺向觊觎他的人，另一些全刺向陈向东，他的父亲。

他一直在和陈向东进行无声的抗争，想要逃走。可是陈向东看他看得紧，他离不开。等到陈向东逼他到了受不了的地步，如果那时候他还没逃走的话，他就会去找他的母亲。

陈向东总是说：“又未曾真的逼迫你做过什么，只是为这个家，总要有人做出点牺牲的。等到以后，你照样可以娶亲，陈家的家业，以后都是你的。”

陈家是个大家族，没了底下那些铺子生意，怕是全部都要去街头要饭。陈欢只是在心里冷笑，却不回答他。陈向东自己不许旁人说什么，并不代表旁人真的不会说什么。

陈欢听过的闲言碎语都快要把他淹没了。

每次陈向东带他出去一次，那些闲言碎语便要比上次更恶毒一些。

最开始，陈欢还会哭，时间一长了，他便会直接叫下人将那人拉出来掌嘴。等到那人被扇得脸青鼻肿，陈欢再上去问他说过什么话，没一个人敢当着他面说，陈欢心里才会舒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