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2）
饶是有心里准备，姜枫的话还是如惊雷般炸进她的耳膜，炸的她大脑嗡嗡作响
她像一个悬崖边上巢穴里的雏鸟，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强风猛然掀翻，坠向无底深渊，
她惊恐不安的使劲扑棱着徒劳无益的翅膀，生死之际渴望着最后的希望，哪怕绝望如此，
它渴望着奇迹，渴望着一直照顾着它的依靠，会突然从云霄里一头扎出来救它
突然一只温暖宽厚的手掌将她拽回了现实，目光顺着手臂往上
对上姜枫那局促不安、担忧的眼神
鼻头一酸，眼睛就朦胧了起来
她慌忙转过头来，生怕不争气的眼泪又丢人现眼，将她彻底出卖
“你没事吧”姜枫的心抽抽的疼，像长在手上一根根倒刺一样，被人逆着方向连皮带肉撕了下来，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欲闻其声反默，沉默里的滔天巨浪无迹可寻的酝酿着风暴，随时会将人囫囵吞没进去，
人们怕死亡，更怕死亡前的恐惧。
就在他的神经崩溃之际
赵飞开了口
：“你呢？你怎么想的？”
这么多年来，两人一直逃避这个现实，一层窗户纸冷不丁捅破后，多少都有些如释重负，可之后，一股无法言说的哀伤之色却慢慢拨开云雾露了出来
像洗洁精的泡沫，一个个炸开后慢慢消失，浮沫散开，看见池子里的轮廓
沉默有时候就是答案
他急于想说点什么，可张开嘴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舌头都在打颤，竟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怕这终究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可他不知道，自己设身处地的着想，将她迎面浇了个湿透
“吃药吧”赵飞收拾起碎了一地的玻璃心，活着血吞了下去，把药放到了他的手心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出一个生硬的微笑
放好杯子站了起来
：“睡会吧，出点汗应该会好点，醒了再量□□温，烧要是还没退，我再送你去医院”
说完走出了房间，关上门后靠在门板上，仰头闭着眼，所有强撑的防备退去，一股热意从眼中涌出，一发不可收拾的连成线
她咬住手背，怕自己发出声来，耸动的肩膀单薄到无力承载她心神惧裂的悲伤
她难受的顺着门板慢慢蹲下来，抱着膝盖无声的痛哭
她期许着能从他片刻沉默里找到些什么，可她又清楚的知道终归不过自欺欺人罢了，他为什么会对张柔柔倒在别人怀里那么愤怒，她非明看到了他发红的眼睛
隐约是冷漠，恍惚是垂怜
她抬起头手指来回拈着腕上的红绳
他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不需要我为止
她恨自己的迟钝，甚至为自己的迟钝感到羞耻
突兀的电话声在浓郁的五味杂陈中放肆起来，赵飞忙抹了把脸拿起手机走到院里
挂了电话回头看了看关上的门窗，打开来时关闭着的院门走了
姜枫的心随着咔哒一声被关上的屋门声一震，他抬起头呆呆的一直盯着门板，那声音就像同时关上了控制电源的开关，他的心里陷入一片黑暗，低头看不见脚下的路，抬头看不见光源
闭上眼，只听见嘀嗒嘀嗒的声音落在脚边，一层层回荡开来
来人看着外婆的手机，皱了皱眉头
“你喝点水，我听赵飞说起过你，真是麻烦你了，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赵飞这孩子也是，净会给人添麻烦”外婆递过水，两人对面而坐，中间隔着一张八仙桌
“外婆您客气了，应该的”说话的男子眉如刀刻斧凿，凌厉的眉峰稍蹙，就给人一种不可抗拒的压迫感，那起伏的声调和细微的表情无不彰显着不容置喙的味道来
正是李阳
“你怎么来了？”赵飞进门看见穿着黑色衬衫，袖子挽的老高，穿着九分时装褐色酷，一双亚黑色皮鞋，将整个人衬托的有点肃杀之气
李阳的狗眼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红眼圈，手腕上的红绳，他了解赵飞胜过自己，除了以前脖子上带过她妈的遗物外，她不喜欢带任何装饰，没有耳洞，不带手腕，干净利落的像个直挺挺的葱白
除非有她抗拒不了的，不然她不可能突然转型，一切天马行空的猜想和两日来的怒火被他压在面孔之下
连微笑都懒得挤个出来
“你先坐啊”说完外婆拉着赵飞走到院里
“你怎么把人叫道家里来了？这让姜枫知道了多不好，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个眉眼高低啊”外婆一边说一边责怪
“外婆，不是我让他来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来了，”
外婆生怕里面的“瘟神”听见，看了看屋门又往远拉了几步距离
：“那他怎么知道这里的”
赵飞的情绪依然有点低沉，耷拉着脑袋揪苹果树叶子，一片一片的往下薅，被外婆使劲拍了一下手，才看着外婆：“他听我讲过具体地址的，自己摸索过来的吧，哎呀，外婆，你别问了，人来都来了，这样晾着人不好”
她才不会管他好不好，只是眼下心烦气躁，没心思扯其他的
“回头再和你算账”外婆一根手指戳着她的脑袋把她往后压，看了她一眼，扭头回屋去了，丢了魂的赵飞行尸走肉的跟在后面
“吃了饭再走吧，眼看也到饭点了”外婆坐回椅子上客气道
赵飞抱着一条膝盖坐在门槛上，一直腿弯曲在下面，瘫成一滩被抽了筋的大肉块，浑然没有半点精气神，蔫蔫的让人看了想发火
外婆被她气的真想上去踢她两脚
舅妈在院里两手捏着一个枕套的两端，使劲的抖啊抖，仿佛上面有什么附骨之疽般的脏东西
李阳拔出眼珠子缓和了下神色，看向外婆
：“谢谢外婆，不过家里还有点事，饭就不吃了，突然造访给您添麻烦了”
李阳说人话了，赵飞冷笑一声：“你先走吧，我晚点自己回去”
外婆张着的嘴抿上，看看面色骤然冷下来的李阳摇摇头
然后对赵飞说：“回去吧，反正也要回去的，就别折腾了”
说着外婆走过去，把人提起来往外赶，反正也没有东西要带
李阳跟在后面出了门，然后转过身看着外婆说：“外婆，那我们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好好好，路上慢点啊”
坐在躺椅上看书的张柔柔睨了眼李阳，又睨了眼赵飞
嫌恶的予以批判：“水性杨花”
赵飞也歪了她一眼
走到门口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折了回来
心里一沉，语气就有点悲凉：“外婆，姜枫发烧了，家里没人，您等下去看下他吧，早上吃过药就睡下了”
“他病了？严重吗？”张柔柔合上书，坐直了身体
外婆和赵飞同时望向她
张柔柔低下头，又抬起，放下书，在两人注视的目光下出了家门
外婆和赵飞心领神会的相对苦笑一声
：“走吧”外婆拍了拍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