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8（1 / 2）

宴城的雨配上洛氏老宅别有一番楼台烟雨中的滋味, 雨帘绵密如织, 顺着凌空翱翔的飞檐翘角尽数倾覆于一方锦鲤池。

巉岩怪石垒砌的池中浮着深绿色荷叶，几尾游鱼在其间追逐嬉戏, 灵活畅快。雨滴叮叮当当坠落池塘，荡起一圈圈涟漪，弹奏出一曲禅意天籁。

洛长陵凝神谛听，周身弥漫着一层难言的哀伤, 似冥想似悼念, 他的面前是正堂和门厅围成的方寸天地——天井。

苍翠的芭蕉和小刺柏、黑色真皮软沙发和脚踏、灰白色的墙壁和地板、圆润光滑的鹅卵石和立柱……形成一处别有洞天的微观山水缩景。

肖擎峰伟岸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看见里面的情形他放轻脚步，不欲打扰洛长陵休憩。

一池一盆一花，秀逸的空间里荡涤着风声雨声。

洛长陵躺在沙发上紧闭着眼，身上覆盖一层毛毯, 浑身萦绕一股凄迷，隐隐有几分脆弱，虽不多, 但足以令人百感交集，因为他是一个不愿意把喜怒哀乐写在脸上供人品评的人。

肖擎峰转身下楼, 刚走两个台阶就被洛长陵叫住了。

“擎峰, 你来了。”洛长陵气色不佳，脸很苍白, 手却是通红通红的, 天井一到下雨天就阴冷潮湿, 刚才迷迷糊糊毛毯滑了下去, 他整只手露在外面冻的冰冰凉凉。

肖擎峰劝道：“董事长，这里太冷了，进屋吧。”

洛长陵轻微晃晃头，把掉下去的毛毯往上拉了点，他环顾一圈，眼中满是眷恋：“因花结屋，驻日月于壶中，临水成村，辟乾坤于洞中，天井是古建筑的眼，正如企业家们能嗅到商机的鼻子。”

肖擎峰颔首：“是啊，天井是一栋老宅子的灵魂。”

洛长陵手握成拳放在唇畔咳嗽两声，继续说：“洛宓小时候央求我在这里给她弄个秋千，我没同意，觉得破坏了天井整体的风水布局，现在想想有点后悔，只用一个秋千就能换得她的快乐，多划算的买卖。”

肖擎峰眼神晦涩，专注的盯着角落里那株文竹，它被遗忘在一隅，和墙壁争夺生存空间，即便环境恶劣，它仍然不屈不挠，努力汲取光和水，奋发向上茁壮成长。

可是就算今已亭亭如盖似碧云重叠，它依旧逃不过被遗忘的命运。

谁叫它的位置那么尴尬，就像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沉默和隐忍或许是它生命中唯一需要的两种品质。

细细的风声萦绕耳畔，洛长陵轻轻说：“你轻易不来，每次一来都是有事，说吧，发生什么了？”

这段日子肖擎峰在洛长陵的授意下暗中对付孟绍先父子，然收效寥寥，对方背后有人保驾护航，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他都做好顽强奋战的准备了，不料突然发生惊人逆转。

肖擎峰：“董事长，孟家的产业……”

“被Glory收购了。”洛长陵语气很轻，像一根羽毛扫过一碗水，除了羽毛上的水渍，碗里没有任何痕迹。

肖擎峰先是惊讶后生出疑问，洛长陵很快为他答疑解惑：“你来之前薄市长打过电话。”

洛长陵身上有种超然物外的镇定，他可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种胆魄是兵临城下亦毫无畏惧，这种沉稳是足不出户尽知天下事。

肖擎峰：“董事长，我有一事不明。”

洛长陵示意他说下去，肖擎峰续言：“既然您已经和薄市长锁定在背后给孟家撑腰的人了，为什么不立刻采取措施反击？区区一个孟绍先就敢不把洛氏放在眼里，他明知打洛沉无异于打您的脸，这背后执棋者居心何在？”

洛长陵眼皮往下一垂：“孟绍先没脑子易冲动，或许他这次贸然行事并非经人授意，而是他擅作主张，执棋者所用非人，全盘计划就这样被他打乱了。”

肖擎峰想起一条企业家法则：你的决策能力决定航向，而你手底下的人决定了你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

换言之，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洛长陵眼中迸射出强烈的火焰：“擎峰，记住，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心急，要稳住，放长线钓大鱼，孟家只是小虾米，真正的肥鱼还没上钩，我们现在就在岸边静心垂纶，等鱼儿自动咬钩，届时给他们致命一击。”

肖擎峰点点头，洛长陵闭上眼，静静问道：“查到那个解谜的来历了吗？三言两语就能将你弄得无比狼狈，此人不可小觑，而且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什么东西正在逐渐脱离我们掌控。”

肖擎峰表情突然有些僵硬，那天他慌不择言、自乱阵脚的记忆袭上心头，他脸色难堪，说：“有了点眉目。”

——

洛宓来的时候洛沉在房间里打游戏，声音那叫一个大，隔老远就能听见突突突的枪击声。

洛沉之所以敢这么放肆，完全是因为他的房间在西侧很偏僻的位置，再大的声音都传不到洛长陵的耳朵里，否则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洛宓没搬出去之前住在二层主卧，采光极好，通风也棒，和洛宓相比，洛沉这间房充其量只能算作冷宫偏苑。

为此，洛沉常常抱怨他是后娘养的，洛宓则冷冷挑眉反问“你不是吗？”

听见敲门声，洛沉不经意抬头，看见解谜神色松弛地倚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