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有孕!(1 / 2)
贾沅呆愣在原地,目光怔怔,看着穆北野带着哀色的眼睛失神。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从穆北野的嘴里听见这样的话出来。或者说,她曾经暗暗希冀过穆北野的解释,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听到这样的解释。
“被人下了药……又不慎污了她的清白……”
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难道穆北野和她已经到了那种程度了?也难怪他说要给她一个名分。
许是孕期本就辛苦,又猛然听见这么有冲击性的消息,贾沅竟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虚虚的几乎站立不住。穆北野慌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向来沉静的小将军,此刻,方寸大乱:
“阿沅?阿沅你这是怎么了?”
他慌忙扶着贾沅坐下,神色凝重:“你这是怎么了?我记得你身子很好,怎么现在……”
“无妨,不过是有些吃惊罢了。”
贾沅下意识的护着小腹,却听穆北野缓缓说道:“阿沅,我并非有意同她……我从前本就只想娶你一个,可是你走之后,我误中媚药,正巧那天玉容她来寻我,我……”
“你便情难自禁了?”贾沅冷笑:“你明知道那是你表妹,未出阁的黄花大姑娘,你娘临终前不是还嘱咐你们父子三人好好照顾她来着?你就忍心下得去手?”
“那日天色昏暗,我一开始并未认出她。”
他这话答的老实,贾沅气的笑了:“那你是没看见她的脸么?”
“未曾,只是次日见她面带泪痕,与我提起此事……才知自己犯下了弥天大错。可是事已至此,我总要有些男人的担当。”
穆北野的拇指使劲的摁在食指的第二个关节上——那是他局促时惯有的动作。
“那你还来寻我做什么?你去寻你的表妹过日子去!”
几乎是有些赌气的,贾沅转身就想离去,心潮翻滚,胸中竟难受的紧。呵,多好笑,这明明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现在两人连床单都滚了,他却又巴巴的跑来,说要娶自己?
一时间又想起往日在山林中的事情来了,亏她那时还觉得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现在想想只觉得讽刺。
胸中气血翻涌,腹部竟难受的紧,她想说些什么去控诉穆北野,可眼前却一黑,身上的力气如被抽去了一般,她竟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陷入昏迷之前,最后的视线里竟然是穆北野惊慌失措的脸,她有些惊讶——穆北野向来是个沉稳的人,少年老成这个词就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可他现在却一脸慌张,他仓皇的几乎有些狼狈,他的嘴一开一合的,在说什么呢?
可惜他很快就失去了意识,世界陷入了黑暗与安静。
自然也听不见穆北野搂着他向外疾呼:“快传人去林府,令林氏父子速来府中诊治,速去!若慢了半刻,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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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微动,烛光摇曳,林修远缓缓将手从贾沅的皓腕上拿下。他面色有些沉重,若仔细看,便能发现,他的手在轻轻颤抖。
只是如今房中的人都各怀心事,没人能注意到这个细节罢了。
穆北倾找个了地方坐着,用修长白皙的食指和拇指夹住了一枚精巧的杯子,还是那副谪仙风格,语气轻轻的:
“林大夫,沅姨娘如何了?”
这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穆北野盯着林修远,好像能将他盯穿一样,而蒋玉容便不一样了,她的眼神里有些阴毒,巴不得床榻上躺着的那个女人早些死去。
大抵这么多人里面,也就只有穆北倾一人能做到淡定的。事不关己,故而淡定。
林修远下意识的咬了唇,继而眼神坚定,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一番:
“回大公子,沅姨娘这是喜脉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禁止一般,在座之人,无不震惊石化,面色各异。“喜脉”一词,却是没让众人“喜”出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穆北倾,他从椅背上坐直了身子,面色犹惊:
“修远,你可确定?成亲那日,我爹爹可是连夜赶去了玉门关,你……莫不是诊错了?”
“回大公子,草民虽才疏学浅,可这区区夫人喜脉还是能认得清的,再说姨娘脉象上看,不过是个月余的胎儿罢了,日子的确也能对的上。”
冷汗从额头“簌簌”落下,他对欺骗将军府一家的后果心知肚明,却也甘愿为了那个姑娘承受一切风险。
欠她的,终究是要用一生来偿还的,虽刀山火海,又有什么资格去恐惧呢?
穆北野目光一凛,踱步到林修远面前,眼神似刀锋一般犀利,他薄唇轻启,几乎是咬牙切齿:
“我劝你好生说话!我爹爹那日分明直接奔赴了战场,她如何会有身孕!你若敢说谎,我定教你林氏一族死无葬身之地!”
这压迫感扑面而来,林修远素来谨慎,虽谈不上怯懦,却并非什么勇猛之人。他又是从小养尊处优的,何曾见过这样气势的人?可纵使他此刻紧张到手指颤抖,可他却依然鼓足勇气,看着穆北野的眼睛,出口的话掷地有声:
“小将军,家父远游,如今城中医术最好的便是草民了,子嗣之事,事关重大,草民万万不会弄错。若小将军不信,不若另找个大夫来看看,看姨娘是否真的有孕。”
冷汗顺着脊椎一路而下,可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不仅他没有,阿沅也没有。
偌大的房中,又陷入沉寂。穆北野眸中情绪复杂,怀疑的、伤痛的、隐忍的情绪神色在他眼中混杂在一起,他一时沉默,却也让林修远越发紧张。
倒是穆北倾打破了僵局。
他竟然还能抿出一个笑出来,用折扇拍了拍穆北野僵硬的肩膀,说道:“我晓得你怀疑此事……说来我也觉得惊奇,此事未免也太凑巧了。不过愚兄我也恰巧学过一些医术,我帮你再把把脉,如何?”
说起来穆北倾是个杂学,阴阳八卦,排兵布阵,医术药理什么的都会一些。当然,也仅仅只是会一些。
不过虽然是半吊子水,但他诊断妇人有孕还是绰绰有余的,但却也只是能看出到底有无身孕罢了。
穆北野看着兄长替阿沅细细把脉,心中竟有一丝暗暗的期待——期待她没有身孕,期待那晚父亲真就急急去了战场,这一切都只是一场乌龙罢了。
蒋玉容能看得出穆北野是真的紧张了,她眼尖的看见穆北野又将大拇指摁在了食指第二个关节上,心中刺痛。
这女人可真是好命,表哥倾心于她,连她都有身孕了都念念不忘。不过她还是希望贾沅是真的有一个孩子的,这样表哥心里那点念想怕是能死绝了。
半晌后,穆北倾嘴角漾起了笑意,他声音淡如山间清泉,出口的话却令穆北野五雷轰顶:
“阿野,姨娘这是真的有了。恭喜,我们怕是有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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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的山月还是那样明亮,他记得那晚他是要带贾沅走的。穆北野知道贾沅在家里过的并不好,不过那又如何?等她当上了小将军夫人之后,谁还敢给她脸色看。
他曾以为那晚是一切甜蜜的开始,却未曾想到那晚是一切流离失落的祸源。
梦里他正坐在床头,满心欢喜的等着她的姑娘给他答复,这时一道倩影缓缓步入门内,他几乎是欢欣雀跃,笑道:“你来了?”
“表哥,她不回来了。”
他这才看清,面前走来的不是她的姑娘,却是蒋玉容,他那表妹,她来做什么?她为何要来此处?最关键的是,她是怎么找过来的?是四宝带她来的么?
“你胡说什么?什么她来不来的?”
“表哥,她说她另有所爱,她不愿意同你回去了,她还说……她要回家去成亲了。”
“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