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的未婚夫(1 / 2)
贾秀自然没能真的去贾厚面前告状,她虽然脑子不太灵光,可是她娘亲庄氏是个狠人,她自然知道,这时候不能让贾秀去贾厚面前秀智商下限。
不仅不能去,这时候还要老老实实的干活,到时候贾厚便知道了,这个二女儿,不仅温柔体贴,还分外懂事。他那时候自然会明白今天早上的事,不过是贾沅的无理取闹罢了。往后再有这种事情,难道贾厚还会站在贾沅这一边吗?
说到底,庄氏不过是没有把这个年幼失母的丫头放在眼里罢了。
在庄氏看来,贾沅今天的所作所为,不过是长年累月的被欺负,终于爆发出了一点脾气了,无伤大雅。她贾沅在这个家中,还不是照样被她这个继母拿捏的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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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沅大概“修养”了十来天,终于“慢慢”的恢复了,按照贾厚之前说过的话,往后的柴火,是姐妹两一起去山上打了。
山路崎岖,难走的很。贾沅眼尖,看见了贾秀手腕上红肿的划痕,心知这无法无天的丫头最近吃了不少的苦——她从小就没做过什么重活,这砍柴哪里是她能应付的过来的?
贾沅便想起前些天贾秀刚上山打柴的时候,手法生疏,打回来的柴火只有往常的三分之一,贾厚一看见那零零星星的柴火便怒了:
“你这丫头,去山上半天,怎么就打回来这么一点柴火?你教我明日怎么同李家交代?”
像贾厚这样的穷苦人家,平日若是全靠种田,那估计连肚子都填不饱,再加上他还要供应小儿子上学堂,他只能再给富户家中卖柴火补贴家用。可贾秀今天只打了这么些柴火,只怕李家心里不快,换了人家买柴也不一定。
贾秀自然就委屈了,她又像往常一样,皱起了一张小巧的脸呜呜咽咽:
“爹爹,女儿也知道要多打一些柴火,可是那些树枝实在是沉重,那刀具女儿也不会使,能打这么多柴火,已经是不易了,爹爹为何还要怪罪?”
那模样,好像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贾沅冷笑起来,她知道,贾秀这装模作样的哭诉,在平时那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里,估计还能让贾厚偏袒她,可今日,她却是失算了。
贾厚这样的庄稼汉,这个穷苦家庭的一家之主,在他心中,生计才是第一位的。维持生计之后,才会有多余的心思去照护女儿的委屈。今日贾秀明明差点害的贾厚断了一条生意,贾厚怎会再偏袒她?
果不其然,贾厚的浓眉皱起,气的连话也说不流畅,他气势汹汹的说道:
“你还有脸说!既然打柴这么难,那为何你姐姐每日都能打回来这么多柴?你可知这村中那么多人打柴,为何李家只要我们的柴?那还不是因为我们家的柴每日都是最多的?我若明日扛这么点柴去李家,李家难保不会再找一个柴火送的多的!”
贾秀被吓傻了,她呆呆的坐在那里,连委屈都忘了装了。
倒是庄氏,她又将贾秀搂在怀中,皱着眉:“你也真是的,秀儿往后的婆家殷实,哪里需要她做这么多活。”
贾秀心中一凛。
是了,她险些忘了贾秀还定了一个令她引以为傲的婆家——那个从她手中抢去的婆家。她们母女两,可真是喜欢抢自己的东西呢。
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再度睁眼之际,目光中一片沉静,再无波澜。
无事的,既然我回来了,你们抢走的,我必将加倍讨回来!前一世顾虑太多,总是处处忍让。现在再细细想来,只觉得当时的自己愚不可及。
“阿沅……”贾厚有些期期艾艾。
“爹爹要说何事?”
贾沅目光灼灼的看着贾厚。女儿的目光太过清亮,贾厚竟然无端的产生了些愧疚感,可他很快又说服了自己——自己大抵没什么理由去愧疚。
于是他说道:
“阿沅,你看你妹妹没用,今天就打了这么点柴,这样送到李家去,肯定是不行的……”
心里几乎是陡然一寒,贾沅故作听不懂贾厚话中的意思,她淡淡说道:“今日不是还早吗?既然妹妹打的柴火不够,让她再去接着打便是了。”
“阿沅,你怎能这样?”庄氏一直在旁边装聋子,这回是终于听不下去了,她又抹起了眼泪,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楚楚可怜:
“阿沅,你凭良心说,这些年,我这个做后娘的对你难道不好吗?秀儿和善儿有的,你那一件没有?我苛责过你吗?今天说到底,其实是秀儿帮你去打柴,她打不完了,你为何不能娶山上帮帮她?你就算不顾及姐妹之情,你难道不替你的爹爹考虑考虑吗?你让他明天怎么和李家交代?”
贾沅简直佩服这个庄氏了。
这轻飘飘的几句,怎么责任都落在自己身上了?明明是贾秀没用,怎么成了自己给爹爹添麻烦了?
况且庄氏这些年,虽然明面上没怎么亏欠自己,可暗地里手段都使过。只是庄氏做事不留把柄,自己说出来,爹爹也不会信的。
贾沅心思一转,便也学着庄氏的样子,做出一副可惜的模样,对着贾厚说道:“爹爹,女儿的腰实在是动不了,若是今日再去打柴,再伤了这腰,恐怕以后再也打不了柴了。还是让妹妹去吧,妹妹打柴不熟,那就多打一会,也能凑齐明日的柴火。”
贾沅又盯着庄氏,慢慢说道:“娘这话说的也不太对,今日妹妹上山打柴,怎能算是帮我打?爹爹不是说了,打柴之事,是我与妹妹一同的?娘说话可得小心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娘不满爹的安排呢。”
庄氏显然没料到贾沅如今变得这么伶牙俐齿,她显然还想争辩,可贾厚却先她一步,给这件事盖章定论:
“此事确实是秀儿的不是,秀儿,你现在马上去山中再砍些柴火回来!必须在我明天送货前凑够往日的数量!”
……
贾秀顺着贾沅的目光,也看见了自己手腕上的红痕,多日来的积怨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她恼羞成怒,柳眉一挑,恶狠狠说道:
“怎样,你看见我做这贱活,你是不是高兴坏了?我知道,你是在父亲面前搞的鬼!你且等着,看我娘以后怎么收拾你!我以后嫁到林家了,也决计不会放过你!”
贾沅不过冷冷一笑,懒得理她。
两人之间有争执,那须的两人都愿意和对方吵下去才行。若是一个人拼命挑衅,而另一个人却连理都不愿搭理她,彻底将她忽视的干干净净,那才是真正的羞辱。
山间流水淙淙,惠风和畅,若非身后有一个聒噪的贾秀,其实打柴这件事,也没有那么痛苦。
贾沅在一块大石面前停了下来。
她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在大石边上看见的那个人了。
那个少年,他当时受了很重的伤,腰几乎被人从中斩断,鲜血染红了这条清浅的小溪。贾沅想起来,那段时间,她一边来山上打柴,一边照料他。每次一见到他,便心生欢喜。他快要痊愈之时,他族人终于寻到了此处,要接她走,少年那时还笑着问她:“姑娘,你可愿意跟着在下走?在下虽不是出生什么钟鸣鼎食之家,可令姑娘往后无忧,还是能做到的。”
跟他走吗?
很长一段时间,贾沅都在思考这个问题。那人丰神俊朗,斯文却不失气概,是她见过最好的男子了,若非……
算了,总之此事都过去许久了,就当从来都未曾见过这人罢。
贾沅的心绪因这段回忆而低落下去,脸色又变得不太好了,贾秀却以为贾沅是被自己气着了,顿时乐了起来,她像受了鼓励一般,喋喋不休:
“你以为,你这个没娘的能硬到什么时候去?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你往后的婚事,还不是我娘给你安排?你得罪了我和我娘,我娘生你的气,最多把你许配给什么长工乞丐罢了,你以为你还能嫁多好?”
贾沅在贾厚不在的时候,最是不喜欢同贾秀刷嘴皮子,她选择——
“哗——”
一道人影落下了溪水,溅起了好高的浪花啊,山林中的鸟雀被这一声巨响惊动,惊慌飞走。
“小贱人!你敢踹我落水!”
贾秀费了好大力气才从河里浮出,水流顺着她的发丝流淌下来,她整个人都湿透了,显得尤为狼狈。
“贱人——啊——”
一道劈头盖脸的水花打断了她的骂声。贾秀不可置信的看着岸上安然自若的贾沅——她甚至还晃了晃手中的水囊,大有贾秀继续骂,她就继续泼水的气势。
“怎么了,哑巴了?”
贾沅嘴角挂了一抹笑,她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水,这才合上水囊:“看你嘴巴太脏了,给你洗一洗,这也是我这个长姐应该做的,不必谢了。”
“贾沅,你可别太过分!你不想我娘给你安排好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