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离何人(1 / 2)
那日之后,润玉便再也没有见到念梓。他有了和锦觅的婚约,又得了水神这座老泰山,天界上下对他的态度变了又变,只除了紫方云宫那里似乎更加变本加厉。
不过……这些他都不在乎……
他看着院中蹲在花丛中侍弄花草的锦觅,那样明媚的笑容,像极了千年前那个惊鸿一瞥,令他记忆深刻的小仙子,心里也渐渐变得欢畅许多,虽然这样做有些对不起旭凤,可是……想起天后和先花神之间的纠葛,想起洛湘府水神的脾性,若是真的成全了旭凤和锦觅,怕是又要惹出一场灾祸。
况且……锦觅的确是他这漫长寂静的仙生中,遇到的第一个动过念头想要一直走下去的人。他润玉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每日行走于这九重天皆是如履薄冰,稍有差池便要行将末路,就连曾经他相信的那人也能摇身一变就成了另一个模样,面不改色的算计他,天命要他如此,可他偏偏不信此生都只会遭受这般待遇。
“小鱼仙倌!小鱼仙倌!你这里的昙花养的真好,好几朵都有了花苞过几日就要开了……”
润玉笑了笑,伸手抚上那些娇嫩的花苞,枝叶茂盛花骨朵也是饱满欲开,想必又是同之前那三株被毁的兰花一样,用自身那得天独厚的水系灵力日日浇灌,这才能将它们养的灵气这般茂盛,可惜了……这番用心。
“小鱼仙倌……之前在姻缘府时,阿梓让我用红线帮她种了一朵昙花……算来应该已经开花了,你放哪儿啦……”
锦觅四下张望,想起念梓当年对那盆昙花的重视程度,必然是会被好好打理的,可是她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只能回来求助润玉。而这位璇玑宫的主人只是信手摘下一片绿叶,随手一扔,低笑道“花……开过了,不过早就谢了,想来以后也不会再开了。”锦觅看着突然变得有些哀伤的润玉,抿了抿唇,抬起手拍了拍自己胸口,大声道“我再给小鱼仙倌种一朵吧!种一朵永远都不凋谢的昙花……”
润玉盯着她信誓旦旦的小脸许久,瞳仁因为这句话而有些颤动,他伸出手轻轻抚了抚锦觅额前的碎发,“好啊,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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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梓收到洞庭湖水族传来的手书时,她还在清风府中闭门不出对外称闭关。洛霖和临秀来见过她一次,都被她以刚进仙阶元神不稳为由拒绝了父母想要带她回洛湘府的提议,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何飞升上神,她的修为没有增加反而倒退不少,身负伽蓝印对战穷奇消耗太大不假,更多的是……她放不下……既然见面尴尬,那便不如不见,待润玉和锦觅成了亲,了却了心中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她继续做她的洛湘少神,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这次送来消息的是她千年前在洞庭湖畔救下的一尾红鲤,现如今她也是洞庭湖君身边的近侍,究竟洞庭湖发生了什么竟然需要她冒险在洞庭君眼皮底下私自传书过来?
手中一张薄薄的书信,念梓越往下看,手就抖得越厉害,看到最后竟是气得一掌拍在石桌上,蓄意在火神涅槃时谋害于他,不光被人抓住了线索还连累了润玉。这个洞庭君……近些年是越发疯魔,原本自己这个少神压着时时规劝好歹她有些时候还能听进去,没想到她历劫百年没人约束水族,洛霖又一向不善御下之术,竟在眼皮底下出了这等事。
她思及其中利害,一挥袍袖便架云来到了洞庭湖畔,也不待守门的水族通传便径自冲进那昏暗潮湿的云梦泽内。一路上不少仙侍都向她行礼,她皆没多做回应目不斜视的穿过水廊。熟门熟路的走进内室,里面素色的纱幔无风自动,各色夜明珠在石壁上耀耀生辉,一位身着水红色纱裙,高盘云髻身形妙曼的女子正端坐在纱幔后,一下下拨动桌案上的古琴琴弦。
似乎像是为了刻意掩盖什么,室内熏香味很重,念梓挑了挑眉,一边掀开纱幔一边高声问罪“簌离姨真是好雅兴,九重天上如今都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谋害火神的凶手落网,您却还有闲情在这烹茶抚琴。”
簌离指尖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念梓明显带着怒气的脸,以唇掩袖轻笑了几声,长长的鬓发下那块狰狞的疤痕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故作无辜“少神可是折煞妾身了,那袭击火神的凶手与我又有何干系?”
“没有干系?没有干系你洞庭水族会生怕牵连半夜冒险传书与我?没有干系您告诉我你的干儿子蛇仙如今又在何处?没有干系……”
蓝色的衣袖翻飞,一道夹杂着雷霆之势的灵力向簌离身后略去,一个身着灰色衣袍的中年男子从她身后滚出,念梓原本清冷的嗓音因为担忧而不断拔高,“您告诉我鼠仙为什么会在这里??!”
鼠仙理了理狼狈不堪的长衫,今日入夜前彦佑突然行色匆匆来到他的府邸直言自己已经暴露,夜神和火神现如今正在联手抓捕他,他心道不好这才焦急的赶到洞庭湖,同恩主商议对策,彦佑是恩主的义子,洞庭湖少主又是他的好兄弟,万不能就这样丢了性命。谁知他刚同恩主商议刚如何帮彦佑脱身,少神便气势汹汹的杀了进来,只一闻就将他拖了出来,他跪在念梓跟前别无他法,只能希望这位少神能力挽狂澜救下彦佑。
“少神,现如今不是责问恩主的时候,蛇仙如今在天界腹背受敌,若是再想不出法子怕是回天乏术啊……”
“回天乏术的不光是蛇仙,还有这千里洞庭的三万六千多条生灵!!天后为了千年前太湖之事一向都和水族不对盘,又爱小题大做,如今你们要谋害的是她的亲生儿子天界的火神,此事败露不光牵连洞庭湖还会牵连整个水族!”
念梓几乎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鼠仙和簌离,在狭小的内室中来回踱步,簌离却是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轻笑了一声,“荼姚于我有灭族之仇,我杀他儿子不过是报应不爽!要我听你和你爹的话修身养性,压下仇恨!我做不到……今日便是东窗事发,我簌离也死的无怨无悔。”
“簌离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