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风雨酒楼（1 / 2）
风雨酒楼坐落在岱山湖畔，风景极佳。凭栏眺望，能将湖光山色尽收眼底。
然而，风景再美，风雨酒楼最出名的还是那鱼羹、茶糕和至尊红烧狮子头。
洛长天最爱这里的鱼羹。
鱼是岱山湖里的鳜鱼，肉嫩鲜美。择一两条，剖洗干净，去头剔骨，取出下水，佐以葱蒜姜盐调之，浇以料酒，置于笼中蒸煮，温熟取出，剁碎成泥，再倒入瓦罐，舀入清汤，辅以白豆腐，慢火炖之。待汤色呈白，便可盛于瓷盅，端上雅座。
香气浓郁，豆腐嫩滑，鲜味十足。
洛长天在等待籽莲到来时，坐在二楼隔间里，满脑子想的都是那美味的鱼羹。
只是他等待的那个人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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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怨不得籽莲。毕竟初来乍到，他对宛州不甚熟悉。回到春风客栈，腆着脸在蓝祈的房里吃了两块桃花糕后，籽莲便几乎忘了东南西北。幸好岱山湖够大，籽莲在城里兜了几圈，便能看到。沿湖畔一间一间酒楼寻去，行了半周，他才看到风雨酒楼大大的青色酒幡。
“这里！”
洛长天掀起竹帘眺望，恰好瞧见他，当即探身出栏杆外，叫道。
没了那顶碍眼的黑色笠帽，籽莲一时间没认出他来。更何况洛长天还换了一身鹅黄色的圆领装束，脑后圆圆的发髻用发带系着。长长的黄色发带随风飘荡在空中，差点晃晕籽莲的双眼。
幸亏他还记得洛长天的声音，以及那一双像极了葡萄的圆眸。
风雨酒楼里人满为患，却不太吵。大家轻声细语地聊着，佳肴香气满溢。
籽莲上到二楼，来到隔间，只见到洛长天一人。
他坐下，环顾四周，问道：“你姐姐呢？”
洛长天答：“她喜清静，这会在剑庄里待着。”他顿了顿，又道：“今早不知怎的，她突然出现在岱山湖畔，我也真够倒霉。”说着，他把另一盅鱼羹往籽莲身前推了推，道：“你尝尝，风雨酒楼的招牌，相当美味。”
籽莲本就爱吃，如今佳肴在前，不由食指大动，当即掀盖舀起一勺乳白色的羹汁送进嘴里。
“唔……好鲜！好甜！”
籽莲低头瞪大眼睛看着身前这盅鱼羹，道：“我在晋北从来没有过尝过这种美食！难怪师父常说，这世间令人感动的食物，都是神的恩赐。”
洛长天正著着筷子吃着龙井虾仁，听到籽莲这句话，不禁道：“原来你是晋北人？啧啧，我就觉得你身上那股野劲呀，不是中原的水土能养出来的！”末了，他又好奇添了一句：“话说回来，晋北那里有什么好吃的？”
籽莲想了想，道：“临海一带倒是有极鲜美的生鲜。蘸一点青芥粉，佐以酱油，配上热辣的清酒，颇有滋味。不过我只吃过几次。毕竟那里风暴较多，渔船常常停航，生鲜的供应总是不足。”
洛长天身体内的馋虫被勾醒，他不由接着问：“除此之外呢？”
——大概没有几个江湖人能料到今早才在擂台上酣战的两人，此时相聚在风雨酒楼里，竟兴致勃勃地聊起了美食。
籽莲舔了舔嘴角，道：“唔，我所住的地方处在晋北内陆。那里山林繁密，常有野物出没。大家平日里都爱猎些野兔或者野鹿，剥皮放血，刨除内脏，然后往腹腔里塞上大量的香料，在最外层涂上蜜油，绞在铁架上烤之。若佐以烈酒下食，风味更佳。”
洛长天听得津津有味。那些咸香麻辣，想想就十分带劲。
他靠在椅子背上，蹬长了双腿，仰面叹道：“真想去一次晋北啊……”
籽莲听到这句话，咀嚼的动作顿了顿，道：“那就去呀！其实宛州离晋北也不远，快马加鞭，十日可到；也可坐船，从合州，半个月后便能到达晋北沧州。沧州的风景可美了，我只去过一次，恰是秋日，海景蔚蓝，红叶铺城。”
洛长天捂着双眼，似乎在想象那遥远之地的美景，笑道：“沧州的风景我在《霞客游志》上读过，慕名已久。如今听你一说，更是向往。其实我何尝不知从宛州到晋北的路程，可惜家父是绝无允许我出江南的可能。”
籽莲奇道：“为啥呀？”
洛长天敲了敲放在桌子一旁的名剑“长天”，苦笑道：“因为剑庄啊！家父怕我出去，就不愿回来了……嘿嘿，这点他倒是懂我。”
“你不是还有一个姐姐吗？”籽莲怪道。
“我俩并称双剑，哪有让她单扛的道理？”
这句话倒是耳熟，好像蓝祈也说过相似的话，籽莲忽然想起青城派众人讨论过的“双剑之争”的事情，不禁好奇问：“对了，我听江湖人说，每个门派一般只选最强的弟子参加武林大会，为何这次你俩都去呀？”
洛长天在桌子底下踢了踢腿，重新趴回桌子上，夹了一个虾仁丢进嘴里。
他这个人吃没吃相，坐没坐姿，简直像个流氓，为此他姐没少骂他。有时候，他觉得他姐是真烦，明明只年长他半个时辰，却把他早逝的娘那一份责任都担了，难怪一把年纪还嫁不出去。
洛长天答道：“我硬要参加的。若这一辈子不能出江南，还不能纵剑一次，真是白活了！”他顿了顿，又道：“话说回来，我也神烦和我姐弄那劳什子的双剑合璧了，反正自我俩联手，就未逢敌手，就连苏绍也被我俩打得满地找牙，无趣、无趣。”
籽莲听了，艳羡地看着他，道：“真好，我和我师兄联手，就做不到这么好。”
洛长天奇道：“你一个人逍遥快活不好么？为何非得和别人绑在一起？”
籽莲怔了一下，仿佛想起什么往事，塞到嘴里的茶糕一时没能嚼完，过了一会他才嘿嘿笑道：“但是我的族人，都是这么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