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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风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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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那几杯生日酒,宿醉过后的阮北宁整整头痛了两天,南安却一醒来就活蹦乱跳的,还一个人包揽了周末的大扫除,趁着天气晴,把家里的被子都晒了一遍。

星期一早上,外面忽地下起了雨,空气又湿又冷,南安赤着脚从楼上下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出门买早餐的阮北宁带着满身的水汽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就急急忙忙翻出一件针织衫裹到她身上:“入秋了,再不加衣服又要感冒了。”

南安也觉得今年的秋天格外冷,乖乖换了衣服,坐到餐桌前啃着热腾腾的包子,啃两口又停下来,一边把吸管插进豆浆杯子里,一边对着窗外细密的雨帘叹气。

就是从这个秋天开始,后来每一个树叶凋零的季节,她都会整夜整夜地失眠。

秋雨的阴冷潮湿如同附骨之蛆,深深钻进了她的血肉里,经年不散,就像宋凉留给她的痛苦一样。

很多年以后,她独自走过无数山川与河流,经历了生离死别的痛楚,被生活一刀刀凌迟,逐渐长出更为坚强的灵魂,几乎忘了生命里曾经有过宋凉这个人,脑海里却依然清楚地记得这一季的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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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的天气最是变幻无常,午休结束的时候,持续一个上午的雨已经渐渐停了下来。

天空聚集着大团深浅不一的乌云,纠缠成混浊压抑的灰色,无声的酝酿着下一场大雨,一出教室门,秋风就带着刀片般的凉意扑面而来,好像要在人脸上割出一道道细碎的裂痕。

由于天气原因,放学前的体育课本来是要在教室里自习,但体育老师架不住几个男生的软磨硬泡,还是同意放他们去操场自由活动。

南安早起就有些不舒服,缩在座位上昏昏欲睡,旁边的桑娆却欢呼雀跃地拉着她往外跑:“你都睡了一上午了,走,跟我出去活动活动。”

南安揉揉眼睛,目光越过桑娆,试图在人群里找到宋凉的身影,突然想起他今天请了病假没来上课,眉间的郁色又深了几分。

“行了行了,收起你的怨妇脸。”桑娆睨了她一眼,扯着她冲出教室,“好不容易宋凉请假,今天你就归我了。”

在教室里闷了一个下午,男生们脱了外套成群结队的往篮球场走,女生们则手挽着手叽叽喳喳的去一楼的小卖部买零食。中午食堂的主菜是红烧茄子,桑娆不爱吃,只随便扒拉了两口,此刻急需补充能量,也挽着南安准备杀向小卖部。

南安被冷风一吹,脑子就清醒了,缩着肩膀朝桑娆摇头:“你自己去吧,记得帮我带杯奶茶,我去操场走走。”

桑娆以为她在为文理分科的事情心烦,也不勉强,自己哼着歌就走了。

南安裹紧身上的外套,缓缓呼出一口气,顺着操场的塑胶跑道慢慢往前走。

正是上课时间,远远传来篮球场上男生们的欢呼声,在空旷苍凉的校园里显得特别突兀,她蹙起眉头,脚步又绕远了些。

她记得宋凉是从来不打篮球的,大部分时间都安安静静待在座位上,看一本书,或者做一道题,每次她抬头望去,都能看见他低头沉思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十七岁的宋凉身上似乎有种格外安静超脱的特质,这种特质把他和其他同龄的男生很明显地区分开来,让南安觉得既惊艳,又安全。

某种意义上,南安觉得宋凉和阮北宁其实算是同一类人。

她和阮北宁虽然个性南辕北辙,但归根结底,还是血脉相连的兄妹,或许是因为年幼时寄人篱下的经历,他们内心深处都很珍惜对方,也都渴望安宁平静的生活,所以,她会不自觉地靠近安静踏实的宋凉,一点也不奇怪。

走着走着,头发被突如其来的风吹乱,思绪也跟着转了个弯,南安想起近在眼前的文理分科,又是一阵头痛。

宋凉是一定会选理科的,她的数学成绩虽然上去了,但还是比较擅长文科,就算她硬要跟着宋凉去理科,桑娆肯定不能跟她一起胡来,那她们就要分开了。

最重要的是,该怎么说服阮北宁呢?

南安一下一下轻轻踢着跑道的边缘,心里万分苦恼,浑然不知,身后有一道锐利的目光,隔着大半个操场,带着怨毒的愤怒,牢牢钉在她的身上。

直到桑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南安才回过神,停住了脚步。

发现有人正大步朝自己走过来,她下意识准备往旁边让。对方的鞋跟敲在塑胶上,发出很沉闷的声音,径直停在她面前,完全没有要走过去的意思。

南安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保养得宜的中年妇人,表情迅速从疑惑转变成惊讶——那双让她觉得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睛里,包含着很复杂的情绪,但没有一种是善意的。

不知怎的,她心头陡然生出一股寒意,犹豫了片刻才试探性地开口:“请问……”

话音未落,一个耳光裹着凛冽的风劈面而来,重重的扇在她的右脸上。

南安没有防备,被打得身子一晃,耳朵里嗡嗡作响,半边脸火辣辣的,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她一直被阮北宁保护得很好,长这么大,从来没人动过她一个手指头,突如其来的掌掴让她完全忘了思考,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也僵住了,只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干什么干什么?”桑娆捧着奶茶一路飞奔过来,一把把南安拽开,昂着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朝对面的人咆哮,“你凭什么打人啊?”

那妇人根本不理桑娆,只把目光投向她身后失魂落魄的南安,眼神如同一柄钢刀,狠狠从她身上刮过,似乎要把她一身的皮肉悉数刮净。

“阮……南安,是吧?我是宋凉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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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猛然抬头,目光接触到那双因为愤怒而发红的眼睛,从心底涌出一股凄厉的慌张,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捂着半张脸,嘴唇微微发抖,瑟缩着被桑娆护在身后,眼泪一滴滴往下掉,想要说点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你还有脸躲?”宋母柳眉倒竖,用力撞开桑娆,一伸手就拽住了南安。

南安紧紧闭上眼睛,四肢一寸寸软下来,被对方扯着衣领拖到面前,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就像小时候考试作弊被抓住,老师让她叫家长来,她不敢叫表姨,也不敢就这么回去,只能哭着站在办公室外面,期盼老师能从轻发落。

大雨将至,狂风卷起落叶和灰尘,从眼前呼啸而过,把窗户吹得砰砰作响,小小的女童不停抽噎着,站在灰蒙蒙的风里,内心惶惑而无助,跟如今的场景何其相似。

远处自由活动的同学听见动静,纷纷围了过来,体育老师也抱着篮球挤到两人中间。

这种事他早就见怪不怪,淡淡地瞥了南安一眼,马上沉下脸来拦住宋母,语气波澜不惊,透着一种公式化的漠然:“这位家长,有什么话好好说,可不许动手打人。”

“老师,这是我的家务事。”宋母的语气更冷漠,冷得就像湖面上厚厚的冰层,把南安彻底裹住,冻得严严实实。

南安垂着头,死死咬着嘴唇,如同一个被宣判了死刑的囚犯,漆黑的枪口就抵在太阳穴,她卑微地匍匐着,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声音,只能寄希望于对方的果断,最好让自己在一瞬间魂飞魄散。

宋母并没有因为她的卑微就生出一丝一毫的恻隐之心,反而闪身避开体育老师扑了上来,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彻底变了调:“她父母没有教她怎么做人,我来教!”

“你休想!”桑娆又气又急,冲上来死死拦住宋母,手里的塑料杯封口处被她捏破了,奶茶沥沥拉拉洒了一地。

宋母冷笑一声,劈手夺过那杯奶茶,另一只手揪着南安的头发,略一用力就把她拖到人群中间,举着杯子狠狠一摔,整杯奶茶悉数淋在女孩头上。

“你放开她!”桑娆尖叫一声扑过去,死死掰着宋母的手,却被对方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上。

她被愤怒冲昏了头,完全顾不得礼貌这回事,只知道最好的朋友挨了打,指着宋母就破口大骂:“老女人你不要得寸进尺!”

宋母微微一挑眉,根本没有把这种毫无杀伤力的攻击放在心上,目光在桑娆脸上轻轻一扫,马上又对准了今天的主要目标,如同蛰伏在密林中的猛兽,坚定不移地锁定着唯一的猎物。

“怎么回事?怎么还打人了?”

“婆媳大战啊!你不懂?”

“这是宋凉他妈?”

“她刚刚不是说过了吗?专门来找阮南安的。”

“啧啧啧,怎么闹得这么难看?那一巴掌可不轻啊……”

“可惜了那杯奶茶……”

周围挤满了人,七嘴八舌地开始分析眼前的局面,每一句刻意压低了声音的话都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子,切割着南安脆弱的神经。

脸上被掌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着,温热的奶茶顺着脸颊往下淌,她不敢伸手去擦,更不敢哭出声,心头突突狂跳,脑子里也乱糟糟的,恍惚间只浮出一个念头:宋凉呢?

宋凉在哪里?他是不是也挨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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