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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夏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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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夏季来得很早。

五月的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阮北宁做了一大桌菜,又煮了一锅面,大家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庆祝完萧倦的十八岁生日,暑假也接踵而至。

宋凉每年暑假都要去临城的外婆家过,今年也不例外,这就意味着,接下来整整两个月的时间他都没办法和南安见面。

考完期末考,南安的心情一直不太好,宋凉临走前特地约了她到老地方见面,她也是自顾自地喝奶茶,一句话都不说,摆明了是在赌气。

她再懂事,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年纪,有了这么一个觉得可以让她随意发泄情绪的人,从前那些必须要极力克制的小女孩的倔劲和矫情马上就露了端倪。

此刻她是焦灼的,不安的,也是得意忘形的,像是一株开在墙角的植物,突然被人挪到了阳光下,知道自己是被珍视的,卷曲的叶片就一点点展开,辛辣又鲜活,完全没有怯意。

回家的路上,宋凉亦步亦趋地跟在南安后面赔笑脸,她却梗着脖子越走越快,好半天才扭头哼了一声:“你快回家吧,我不用你送。”

她夏天很少打伞,满头的长发全部挽在头顶,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脖子,在烈日下透出白缎子一样温润的莹光,楚楚可怜。

宋凉伸手拨开她颈边汗湿的碎发,顺势捏捏她的耳垂,语气眷恋又无奈:“你别不开心啊,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南安心里烦躁,下意识躲开他的手,又觉得这个当口不该发脾气,立刻有些懊恼地跺跺脚,扯着他的袖子问:“我能不能去那里找你?”

“不行。”

“可是……”

女孩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宋凉忍着心疼继续哄劝:“你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再说了,让你哥哥发现了也不好,你就乖乖在家里玩,等我回来,好不好?”

南安沉默地揪着他的袖口,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但表情分明是不情愿的。

额头上的汗一滴滴淌进眼睛里,她忍不住用手去揉,滚烫的眼泪却越揉越多。

指尖湿漉漉的,又黏又腻,她倔强的不肯抬头,薄薄的肩膀微微颤抖,如秋风中最后一片落叶般萧瑟落寞。

宋凉叹了一口气,拉着她走到不远处的树荫下,两只手轻轻捧起她的脸,半是心疼半是不舍地拧起了眉头:“你别哭啊,我最见不得你哭了。”

南安垂着眼睛不作声,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鼻尖红红的,两颊分布着几颗小小的雀斑,紧抿着嘴,稚童般伤心又茫然。

宋凉心尖疼得像针扎一样,一遍遍用手指摩挲着她的脸:“乖,我很快就回来,真的很快,好不好?”

南安哽了一下,慢慢点了点头,知道这两个月就是不想熬也要硬生生熬下去。

她并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此刻却不知为何心慌得厉害,只能紧紧抓着宋凉的手,指甲一点点嵌进他的手背,留下密密麻麻焦灼的痛楚。

直到宋凉轻轻把她按进怀里,她的眼泪还是没能收住,啜泣声也越来越大。

宋凉收紧了手臂,无可奈何地呼出一口气,一股恼人的伤感却从心底升腾着,闪电般冲进脑海。

顾不得四周人来人往,也来不及思考妥不妥当,他低下头,用力吻向她芬芳的唇。

那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吻。

不同于以往羞涩地擦过脸颊和嘴角,也不是小心翼翼地印在眉心与额头,离别如同一把泛着寒光的钢刀悬在头顶,他的唇炽热而急切,隐含清淡的欲望,夹杂着汗水的微咸和苦涩,笨拙地,近乎粗暴地亲吻着心爱的女孩。

南安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双颊很快就染上醉酒般的酡红,如同颤颤巍巍开在风中的蔷薇,明明是很狼狈的反应,却因为青涩而显得分外动人。

宋凉颤抖着扣住她的手,用力揉着她掌心柔滑的皮肤,猛地一搂,几乎要把人嵌进胸膛里。

他很生涩,手心满是潮湿的汗,像是急于表达些什么,又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实施,只能像刚学会吃奶的小动物一样,毫无章法地含住她的嘴唇,怯怯的,又透着一股凶猛。

阳光自茂盛的树叶间漏下,点亮了树下紧紧纠缠在一起的两道影子,微风如同一支细软的画笔,一点点拂过他们年轻的,渗着汗水泛着红潮的面孔,拂过微扬的裙摆,拂过紧紧交缠的手指,描绘出一幅色彩明亮的水彩画。

很久以后,这条街道翻修扩建,街边的大树被连根拔起,树下的人也分道扬镳,各自尝尽孤凄,但这个夏天的午后,这副被微风匆匆记录下来的画面,依旧完好的保存在时光的匣子里,没有破损,也不会褪色。

不远处的公交车经过路口,掀起一股厚重的热浪,扑在少女柔软的裙摆上,南安终于从极度的震惊中醒过来。

她一把推开宋凉,跺跺脚,捂着被吸肿的嘴唇扭头就跑,慌不择路的,还差点撞上路边的电线杆。

“你慢点儿!”始作俑者在身后哑然失笑。

她羞得连脖子都泛起了粉红色,咬着嘴唇停下来,半娇半嗔地瞪了对方一眼,马上又提溜着裙摆跑远了。

手心还残留着她皮肤的触感,柔软又细腻,宋凉握紧拳头,把那温度留了又留,一路目送她跑到家门口,才转过身,走进刺目的阳光里,渐渐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六月里骄阳似火,所有不舍的泪水和慌张的汗水都得以快速蒸发,年轻的恋人不能阻止既定的离别,只好心心念念盼望着煎熬之后的重逢。

殊不知,命运的齿轮早已经在他们背道而驰的脚步声中缓缓转动,伴随着声嘶力竭的蝉鸣,发出阵阵悲怆的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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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已经有了寒假时的经验,或许是因为临别前那个缠绵悱恻的吻,又或许是因为宋凉终于能够随身带着手机,这次南安只消沉了几天就打起精神,开始试着享受漫长的暑假。

每天在家里看看书,写一些词不达意的短诗,偶尔和桑娆到院子里打羽毛球,累了就回客厅休息,自然有阮北宁端着切得整整齐齐的水果迎接,吃过晚饭还可以结伴出去散散步,然后踏着月色回家。

这种生活实在太轻松,太惬意了,以前在表姨家的时候绝对想都不敢想。

南安只不过在吃晚饭的时候对阮北宁这么感叹了一句,第二天就被他拎着去了一趟表姨家。

搬出来整整一年,萧倦几乎每个周末都来吃饭,南安却再也没有去过他家,即使跟宋凉约会的时候路过那里,她也马上绕道走开,压根没想过要上去看看表姨。

阮北宁也曾劝她要试着放下,可她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那碗隔夜冷饭的味道至今还扎根在她脑海里,没尝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搬到新家以后,南安着实放肆了一阵,暴饮暴食,睡到日上三竿也不起床,带来的旧衣服穿了几次就统统丢掉,然后不停地买新衣服去填充衣柜,又买了一堆漫画书,整整齐齐码在书桌旁边,几乎砌成了一堵墙。

时间久了,她自己也觉得没意思。

母亲给的生活费再多,她再挥霍无度,也买不回她的童年。

橱窗里那些精致漂亮的童装她早就穿不下了,当年大热的漫画已经完结很久,过去让她垂涎三尺的街头小吃也失去了原有的风味,她的缺失和遗憾,永远也没办法弥补了。

在南安心里,过去的十几年,她跟表姨之间只是单纯的利益关系,甚至比普通租客和房东还不如,遑论恩义,可阮北宁不是这么想的。

他的宽厚是刻在骨子里的,就像一汪明澈的湖泊,再锋利的刀剑划过,也静默隐忍,看不见任何伤痕。

去表姨家的路上,阮北宁一直试图劝服南安:“不管表姨以前怎么对我们,好歹也让我们平平安安的长大了,她年纪大了,我们常回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听他说出“回去”这个词,南安撇撇嘴,一脚把路面的石子踢出去老远:“那又不是我们的家,回什么回?”

“我口误了行不行?”阮北宁特别无奈地看着她,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都是一家人,你总是分得那么清楚做什么?”

南安瞥一眼他手里大包小包的水果,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嘲讽:“是我太清楚还是你太糊涂?她只管收钱打麻将,什么事都丢给我们做,我跟你累死累活的,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这也算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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