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1 / 2)
30X9年6月29日,东八区时间早上六点。
隋昂本以为自己到医院的时间已经算早的了,哪成想刚摸到孟怀书的病房门口,隔着病房门的玻璃往里看时,孟怀书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捯饬他的通讯器。
孟怀书是早上五点从ICU转进普通病房的。
他的恢复能力未免忒强,不过一夜,就恢复了大半精力。
隋昂无奈的同时又暗自庆幸,眼底的忧愁总算染上了丝喜悦。不过要他真的高兴起来,还是挺难的。
他走进病房,胡子拉碴的颓废样儿吓了孟怀书一跳。
孟怀书从没见过如此不讲究外表的隋昂,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对方许多眼,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张主席没事吧?”
隋昂从病房的角落里拉过一张椅子,坐在病床前,听到孟怀书的问题以后,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就是一阵沉默。
他的目光从对方露在病号服外的锁骨转到那两瓣唇上,惨白的唇色出卖了孟怀书不如表面看起来生龙活虎的事实。他其实昨晚就在心底酝酿好了见到苏醒后的孟怀书要说些什么,但等看到对方这可怜巴巴的样儿,无名的内疚又涌了上来,反复张口竟吐不出一个字。
孟怀书自己其实也正心虚着。要是隋昂现在追究起昨天的事来,他可没办法编出一个毫无破绽的谎言来解释自己的“本领”。他见隋昂欲言又止,那股心虚一下子又被放大了许多分,他情愿对方给个痛快,“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昨天的事谢谢你。”隋昂一鼓作气,终于把那句话说出来了。
孟怀书还以为隋昂要说多大的事,一听到对方是道谢的,连忙放松了下来,“你别谢我。张主席要出了什么事,你就得丢饭碗。你要是丢饭碗,我也要跟着倒霉的。”
“不仅是谢这个。”
孟怀书不解。
“张昭其实一直都不信任我。”隋昂将自己的视线从孟怀书的身上移开,到了眼下这般境地,他也不怕把他的处境告诉孟怀书了,“他让我进上议院不过是为了膈应社会党人而已。而昨天你的命悬一线,替我换来了张昭的信任。”
“孟怀书,我这么说,你懂吗?”
“你但凡昨天出任何事,我就是踩着你的血肉到张昭面前邀功。”那接下来无论他在新党或整个政府系统里爬到多高的位置,他都会内疚一辈子,永远记得自己的无能如何害死了一个无辜的Omega。
“也许我就不该带你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孟怀书眼见着这个谢着谢着就开始自言自语自责的Alpha,一个没忍住就噗嗤笑出声来。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这里面做戏的成分多些,还是真情实感多些。
隋昂好不容易想出的道谢词完全被孟怀书的大笑搅和变了味,他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孟怀书,只见对方朝他勾勾手指,道:“你去衣柜里替我找找我昨天穿的裤子还在不在。”
不仅无情大笑,命令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奈何隋昂现在理亏,只能认命地去衣柜里找孟怀书昨天穿的裤子。好在衣柜里除了衣服,什么也没有。隋昂很快就找到了目标,将黑色染了血污的西装裤递给了孟怀书。
孟怀书一边翻着裤兜,一边笑盈盈地看着他。
隋昂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在对方一阵摸索后,终于听见了一声雀跃的“找到了”。
隋昂的眼前瞬时出现一枚做工粗糙的金鹰别针。
孟怀书捏着别针,把鹰头那面对准了隋昂,“喏,送你了。”
隋昂没接,“这是什么意思?”
“小昂昂啊,说你傻还真不是冤枉你。”孟怀书笑弯了眼睛,无奈摇头,“你究竟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我的心呀?我无所谓张昭会怎么看待我,我救他,无非是因为知道他要是有好歹,你也不会开心。而我,只想让你开心。”
前天晚上浴室的那一幕又闪回了隋昂的大脑。
无论Omega说多少遍喜欢,隋昂总当对方是没正经地在开玩笑。可这一回,孟怀书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和他毫无关系的张昭面前,只是为了保住他的饭碗,在乎他的开心与否。
隋昂不明白,“孟怀书,我到底有哪里好,值得你这样?”
“这问题我早回答过了。你要听不明白,我换个语言跟你讲也行啊。”
“隋昂,I h**在这里举目无亲。
然而隋昂的内心就是说不出的不安。
此时病房里,孟怀书一等隋昂离开便换了副脸色。
他拔掉手上的静脉输液针,果断地下床来到衣柜前,从上衣内侧摸出一枚纽扣大小的黑色通讯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