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1 / 2）

天阶夜色凉如水。

莫凡把额头抵在陆腾已的肩膀上，琢磨着白天海先生的话。

海先生说得很简略, 他只能从中窥见一点过去的影子, 但他的模样，却不像是这么简单。

那消失的沉先生, 还有唯唯诺诺的沉酒在他心中搅和, 搅得他心烦意乱，不得入眠。

啊, 脑阔痛。

莫凡想得烦躁了，索性一动不动地睁着眼, 放空了大脑。

陆腾已弧度优美的下巴抵在他咫尺之处，莫凡盯着看了一会儿，发现在陆腾已的下颚处有一道浅浅的伤疤，大约是年岁久远了, 只留下浅浅的一道痕迹, 不凑近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

对于这样一个发现他觉得很是新奇, 视线从下巴滑开, 试图找到其他不曾发现的细节。

他在陆腾已脸上找到了一颗痣——它隐藏在眉毛中, 很淡的一颗。睫毛很长，浓密的睫毛抖了抖, 缓缓露出那双鲜红润泽的眸子。

眼神凌厉, 如同看着一个大半夜不睡觉偷窥他的变、态。

莫凡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嗨。”

陆腾已掀起嘴角：“莫凡, 你终于饥、渴到打算对我下手了吗？”

莫凡诚恳脸：“没有没有。”

陆腾已眯起眼睛, 有点生气了：“你凭什么对我没想法？我不如别人？”

莫凡一个激灵：“有有有！！有想法的有想法的。”

陆腾已：“你居然敢有想法？！”

莫凡汪地一声哭了出来：“陆腾已你杀了我算了。”

他索性闭上眼, 原地等死。过了几分钟没有动静，他悄悄睁开一只眼，陆腾已背着月光，表情看不真切，只有一双眸子潋滟，像黑夜中的宝石一般。

“算了，这次饶过你。”陆腾已低声道，“你半夜不睡在想什么？”

莫凡换了个姿势，将手枕在脑后叹了一口气道：“我在想沉酒的事。”

“他有什么好想的。”陆腾已嗤了一声，“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你早上护着他干什么？你是他失散多年的老母亲？”

顿了顿，陆腾已又说：“现在你又开始担心他出幺蛾子了？”

莫凡斜着眼看他：“我们说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

陆腾已：“……你再给我露出这种死样子试试？”

怕了怕了。莫凡一咕噜爬起来去开窗，他支着上半身越过陆腾已，一股清凉的夜风挟裹着湿气扑进房间，让他头脑清醒了一些。

他喃喃道：“陆腾已，我也不知道我做得对不对。”

陆腾已漫不经心地说：“没有对和错，只有合适不合适。”

莫凡看向陆腾已：“你知道沉酒之前在网吧找我做什么吗？”

陆腾已静静地看着他，神色平静。过了一会儿他说：“看来你已经知道很多了。”

莫凡点了点头，就着清冷的月辉，他把海先生说的又慢慢复述了一遍。

他的声音清朗，很有些少年气，絮絮叨叨说话时，总让人想起山间溪涧，陆腾已安静地听，偶尔点点头，问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

可是莫凡知道得也不多，每次陆腾已一问，他就要沉思一会儿。

最后陆腾已一锤定音：“你要帮他？”

莫凡的爱管闲事他是见识过的，这个年轻的联盟士兵有一种近乎热忱的品格，总是去做一些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事，揽一堆毫不相干的麻烦。

原本以为这次也不例外，但出乎意料的是，莫凡沉默了。

陆腾已知道他为什么大半夜不睡了。

他转而另起了一个话头：“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莫凡看了眼手臂，在袖子下面贴着药膏，他说：“有点痒，大概快要好了。”

陆腾已点了点头：“庞培亚的通讯系统已经修好了，我的人很快就能找到这里。”

莫凡点头：“那就好。”

然后他意识到，陆腾已似乎有什么没有说完的话，他疑惑道：“怎么了？”

“莫凡，我说的话不会失效。”陆腾已静静地看着他：“你要来我这里吗？”

哦，这是还在监狱里时说过的。莫凡笑了笑，不置可否：“那也得等我退伍了再说。”

陆腾已居然在认真地考虑：“你还有多久退伍？”

莫凡一愣，结巴道：“大概、还有三十年？”

陆腾已面无表情道：“要不了三十年你就累死了。我看过你的履历，一年出两个３ｓ级任务——怎么，嫌自己命太硬？”

莫凡局促地低下头：“那什么……能者多劳么。”

陆腾已拍了拍他脑袋：“睡吧。”

一夜无梦。

第二天，莫凡下楼的时候，阿离背着小背篓和爷爷正要出门，他亲亲热热地抱住莫凡的手说：“莫凡，我和爷爷要去镇里买东西，我给你带糖吃。”

莫凡好奇道：“今天去？”

爷爷点头：“家里东西快用完了。你要买什么吗，我给你带点回来。”

莫凡摇头：“我没什么需要的。”

后面陆腾已低头穿过门，听到这话又倒回来：“我要一把小刀。”他比了比大小：“我带一把这么大的就可以的，要锋利一点。”

莫凡回头看他：“你之前不是有么？”

陆腾已耸了耸肩：“在沼泽那里弄丢了。”

阿离又对莫凡说：“营养剂吃完啦，但是我昨天挖了土豆回来。”他吸了吸口水，“可好吃了，就放在厨房里，你们早上可以吃那个。”

莫凡点头，此时他还没意识到不对。

阿离和高木爷爷出门了，莫凡习惯性地坐到餐桌前，望着空空如也的桌面，他迟疑地望向陆腾已：“那个……”

陆腾已一撇嘴：“不会。”

莫凡嘀咕道：“那我做？我把厨房烧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