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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镖人口中的珍宝,竟然只是两箱废砖头!
“啊!”尹宿压抑不住怒气,怒吼一声,一掌拍向箱子,整辆马车被拍地四分五裂,拉车的马儿受到惊吓,又没了束缚,抬起马蹄就跑了。
尹宿将沈沥的尸体往上托了托,轻声道:“沈大哥,我带你回家。”
马儿是不能用的,马蹄印会被人追踪。他提起一口气,四方行轻功拔地而起,无需任何借力,便能在空中快速疾驰而去。
他要带沈沥回去见他的妹妹最后一面。
没有了货物的拖累,全力施展轻功的尹宿速度极快,感觉自己体力到达了极限,他就找个地方停下休息一会儿,调息打坐,稍有恢复就继续赶路。
背上的沈沥逐渐变得僵硬冰凉,也越来越沉。
混战中有些失去理智的尹宿在这一路上才发现,自己也受了伤,所幸只是伤到了些皮肉,用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一裹了事。
在第二天日落之前,他终于见到了邺城恢宏的城墙。
自从去襄阳的那趟镖启程后,谢辰和段家兄妹都在静待回信。等了两日后,谢国公的书信倒是先一步抵达。
前些日子,段临已经将谢辰已有心仪之人的事情修书于谢国公,国公爷看完书信后勃然大怒,没有控制住力道,把自己最心爱的紫砂茶具都捏碎了。
国公爷连夜写了折子递上去,声称要回家乡处理些家务事,皇帝看了奏章,把人叫进宫里,问清原委,有些哭笑不得。
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这些少年人想一出是一出的。
皇帝宽慰了谢国公几句,谢国公却仍是忧心忡忡,对皇帝直言道:“我这儿子自小不与我亲厚,平日里看似乖顺,实则极有主见,一旦定了主意,便是百折不回。”
国公爷担忧地厉害,说儿子会一意孤行,甚至求皇帝下旨将谢辰召回,皇帝无法,最后只得决定带上谢国公一起南巡。
远在邺城的谢辰与段家三兄妹围坐成一圈,桌子上摆着那封拆开的信笺,三个男人都是一脸严肃,唯独段三小姐沉着冷静,面上丝毫不见异色。
“舅舅肯定不会同意的,我们得想个办法。”段二少爷沉吟半饷,说了一句。
段临无奈地看他:“这不是废话嘛。”
谢国公怎么会同意自己的独子嫁给一个男人,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的。
段二少爷被兄长嫌弃,撇撇嘴,又道:“那就生米煮成熟饭,先斩后奏,舅舅想反悔也没办法了。”
谢辰冷冰冰的目光看着他,也不说话。段二少爷顿觉脊背一凉,求生欲使他立即改了口:“哈哈,好像行不通哈。”男人又没有什么贞洁可言。
后面还有半句,被他吞了回去,实在不敢想象表哥嫁人的样子。
“你们呐,就学不会借力打力吗?”段三小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哥哥,“事已至此,舅舅现在唯一过不去的就是心里的那道坎儿,和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只要我们把这个台阶给出来,舅舅自然会顺着往下走。”
段临低垂着目光,眼眸中的神色晦暗不明,缓缓道:“这件事我会去说。”
段三小姐看着他,目光中有一丝担忧和心疼,掩藏在桌下的手伸过去轻轻握住段临放在膝上的手掌。轻轻喊他:“哥哥。”
段临没有说话,只是回握了一下,段三小姐感觉到手心的力度,心下松了口气,继续说道:“哥哥会负责让舅舅松口,而这个表面上的台阶,何不让皇帝来开这个口呢。”
谢辰看着沉默不语的段临,心中只觉一阵酸涩,他张口说话,声音略带沙哑:“让皇帝开口不易,即使他恨不得我死,却也不会愿意给自己留下话柄。我已经想好,不如借着此事写下断亲书,从此我与谢家再无瓜葛,皇帝便能去了心头大患。”
“大哥!”段临一惊,猛然抬头看他。
段三小姐看看两人,开口劝道:“表哥,你实在是不必如此,你们难道都不相信我的谋略吗?我有办法让皇帝来背这口锅的。”
“泠悦,我知你自小聪慧过人,这也是我最放心不下的地方。”谢辰看着这对兄妹,始终觉得自己亏欠他们颇多,“与父亲写下断亲书,你我都知道是计,父亲在我心中仍是父亲。就算我变成一介布衣,也不会改变我们相连的血脉。”
大方向已定,四人商议完细节后各自散去,段羽和段泠悦最先离开。留在最后的段临看着谢辰身姿挺拔的背影,忍不住开口:“为什么要这么做?”
回廊另一头的人闻言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一派光风霁月。他的面容似有笑意,“依着我与父亲的性子,只有这样才最没有破绽。”
“你明明知道我要什么!”段临大步走到他面前,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像是抓着一道追寻已久的光。
谢辰看着他,没有动,语气里满是宠溺,“我知道你要走的路很难,只有谢家失去了我,才能真正成为你的助力。”
看着他一副要牺牲自己模样,段临眼中满是愤慨,“就算没有谢家,我一样能做到!”
“临儿。”谢辰抬手抱了抱他,一声轻唤温柔缱绻,“多年以前,我就想这么抱一抱你,你想要的,我都心甘情愿捧到你眼前。”
这个拥抱很轻很轻,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小心翼翼。
段临缓缓闭上了眼睛,掩盖住眼眸中的一片血色,“你从来都不曾欠我什么。”
谢辰没有再接这句话,只道:“尹宿为人正直,你不必替我担忧。”
直到走出段府,谢辰都还没有平缓下心情,心中喜忧参半。
车夫见到世子一脸沉思,喜怒难测的表情,把车赶得更稳了些,地上有一点凹凸不平都要避开,生怕惹得世子不高兴。
可偏偏,车夫再小心翼翼,还是差点撞到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
刚拐过街角一段路,一个狂奔而来的人和马车迎面撞上,车夫及时拉停了马车,那人却为了躲避马车差点跌倒。
车夫见对方背上还背着个人,冒冒失失的,不高兴地对那人嚷嚷道:“哎!你这是碰瓷呢!我这车赶得这么慢你都能撞……”
“尹宿!”
本以为马车撞到人的谢辰,一撩开车帘,就看到正用手撑着青石板路站起身的人,一身墨蓝的衣衫已经□□涸的鲜血染成暗沉的色泽,胸口的布料已经被刀剑划开,隐约能看到被划破的皮肤。
谢辰注意到尹宿背上还背着一个人,细细一看竟是沈沥,已经面如死灰,气绝身亡。
章节目录 梦回前世
邺城段氏乃是一个传奇,坐拥邺城一整条街的商铺,千亩良田,手下产业无数。偶有不顺也是小打小闹,从未出过岔子。
可谁都没有想到,在段家出了一位侯爷,一位公主之后,竟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劫了段氏镖局的镖。
委托之人很快闻讯赶来,斥责镖局办事不牢,索要赔偿,最终段家赔偿白银三万两才算了结此事,才开业不久的镖局关门大吉。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江湖人中流传的悬赏榜上,镖局出事的第三天,有人出价十万两,悬赏段家兄妹项上人头。如此高额的赏金一跃成为榜首,却无一人敢接。
外面的发生的事情,昏睡中的尹宿一点也不知道。
在身上有伤的情况下,带着沈沥的身体狂奔一天一夜,即便他武功再高,毕竟血肉之躯,在见到谢辰的那一刻,放松下来的尹宿浑身脱力,昏倒在街边。
谢辰将人带入国公府,并请来姜神医诊治。沈沥的尸体送去了段府,段家三兄妹忙于准备后事,来看望过尹宿后又匆匆离去。
姜神医在黑着一张脸的谢辰面前毫无惧色,有条不紊地检查完尹宿身上的伤势,丢下一句:“胸前、左臂、后背各有一道刀剑伤,不深,无甚大碍,只是长途跋涉,又长时间处于高度警惕的紧绷状态,浑身脱力罢了。开副药就好。”
对姜炎来说,没什么是一包药解决不了的,不行就两包,最多再来个针灸,不能更多了。
“尹公子若是醒了,立刻告知我。”
派人送走了姜神医,谢辰在床前等了许久,也不见尹宿有清醒的样子,无奈吩咐下人仔细照顾,自己先去书房处理事情。
静静躺在国公府的尹宿做了个梦,梦里他还在山道上与那些绿衣蒙面人厮杀。一把刀刺过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很沉很沉,明明能够看得清对方的动作,却完全不能躲开。
当冰凉的刀锋刺破腹腔,一阵剧痛令尹宿咬紧了牙关,他抬头去看握着刀的人,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疯狂中带着惊惧的颓废中年男人的面容。
“老子警告过你了!谁TM让你小子强出头的!”他听见中年男人还带着颤抖的声音。
“王哥,你……你杀人了!”旁边有个男人惊讶又惶恐的声音。
“去他娘的!快走!这小子刚刚报警了!”又是一个不同的男声忿忿地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