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宠妃(20)(1 / 2)
四月二十八, 萧宝韫案上堆成山的折子中掺了两份不太一样的。
江氏被处斩后, 忠宪侯沈文季任仆射,其堂兄沈昭略补任侍中。然而,这一日, 沈文季却上了折子, 说自己年老体衰, 又有病在身,因此乞求辞官。
与此同时, 前不久得了疯病的史安王也道自己病症太重,不能再参与朝政, 希望调任司马闲职。
赵宿草草看了一下今天的奏折, 心中腹诽, 将那些劝谏皇帝不要再荒废朝政、不要再挥霍国库等乱七八糟的折子都过滤了, 剩下的重新整理了顺序, 呈给萧宝韫。
“这帮家伙。”萧宝韫弹了弹黄皮折子,嘲笑道:“一个两个,都说要告老还乡。陈显达从先帝那时就开始乞骸骨, 乞求到朕这儿了还没能成行, 怎么, 他们是觉得自己比陈显达资历老, 还是觉得自己比陈显达安全?”
赵宿, 也就是给萧宝韫提议建三宫的那个赵鬼, 因为这个而被萧宝韫提成了执笔太监, 在外面被骂了个遍, 现在跟茹法真、梅虫儿并列被称为三害。
可赵宿再被骂,心里也是心甘情愿的,宫里的内侍们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这辈子跟了天底下最大的主子,荣宠一生,任谁见了也得称一声内侍大人,又有花不完的赏赐,谁不愿意?
更何况,庐山尚且远近高低各不同,这位陛下在他眼里,可也跟外面差了去了,谁心里更明白些,还真说不准。
赵宿心里过了这么几个念头,不说史安王,先说沈文季:“忠宪侯已经将近花甲之年,身为仆射,却只打理常务,并不怎么管事。若是乞求告老还乡,奴婢倒觉得情有可原。”
萧宝韫哼了一声:“他想免祸自保,哪有这么容易。”
他指头掀开另一份奏折,划过扉页:“萧遥光……你说,朕是准了他好,还是不准他好?”
赵宿精神一振,小心翼翼道:“奴婢愚钝,不敢妄加置评。”
萧宝韫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说。”
赵宿这才道:“奴婢斗胆以为,史安王病得来势汹汹,或许有些蹊跷。若是陛下准了他外调的申请,如果史安王私下有逾矩,此举不亚于放虎归山。可若是陛下不准,怕是史安王心中难免会有疙瘩,万一情绪不稳,做出什么不明智的举动,对陛下也是万般不好。”
萧宝韫道:“说的都是废话。”
赵宿笑着应话:“奴婢只敢说实话。史安王与江州刺史陈显达、陈大人不同,陈大人在先帝在时就任太尉,因为是高帝和武帝时的旧将,一心只想避嫌,经常乘坐破烂不堪的马车出行,仆从只有寥寥数人,不管在哪儿都使劲贬低自己。”
“陛下即位后将他调离到江州,只怕陈大人高兴还来不及,听说他上个月生病了也不肯让大夫医治,说是已经活了七十多岁,也没有什么好活了,不如一死了事,后来自己病愈了,还闷闷不乐。”
萧宝韫哈哈笑了两声:“陈显达也是四代老臣了,怎么总还是这样怕事。”
赵宿作揖:“兴许是畏惧陛下天颜龙威。”
萧宝韫被马屁拍得见怪不怪,沉吟半晌道:“这两份折子都压下,当朕没有看见,先看看史安王有没有什么动作。”
赵宿点头应是。
他们两个尚在交谈,忽然有侍卫奏报,说是豫州方面传来消息。
萧宝韫跟赵宿对视一眼,开口道:“宣。”
立刻有人进殿跪下,身上的兵甲有些歪斜,面上风尘仆仆,一看就是只匆匆收拾了一番就急忙入宫禀报。
萧宝韫让人起来,问道:“你探到了什么?”
那人拱手,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陛下,萧遥昌在三日前得了急病,暴病身亡了!”
萧宝韫大惊,扶着手案前倾问道:“当真?”
那名武将斩钉截铁道:“消息属实,豫州萧遥昌的亲信已经开始组织送葬队伍,等停灵期满后将灵柩运回建康城,送往史安王府。”
萧遥光豁然站起,笑道:“果真是天要助我。”
他转头对赵宿道:“朕改主意了。批复史安王的奏请,说朕准他外调,今晚就召他入宫,朕要与堂兄任前送别。”
赵宿道:“陛下英明!若是等豫州的人来建康,怕是全都听信于史安王了。”
萧宝韫制止他再说,低头沉吟了几瞬,又对武将道:“萧遥光素来跟萧坦之不和,你待今晚朕召萧遥光入宫后,派人佯装成萧遥光的部下去刺杀萧坦之。”
武将一愣:“刺杀右将军?”
萧宝韫笑着看他一眼,浅棕色的瞳仁中意味不明:“对,刺杀右将军。”
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上翘,慢悠悠道:“不是真的要杀他,但是要让他以为是。你可以重点关注一下他的夫人在哪里,若是他的夫人受惊吓了,朕相信不出半个时辰,右将军就会出现在宫中了。”
武将和赵宿的嘴角都轻微地抽了抽。陛下,你这样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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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好,安夏午后歪在小塌上小憩了一会儿。
乌发散落在绣枕上,不知道是什么洗的,有点淡淡的香气,像花香又不是,风中暖融融的,挨近了都觉得醉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