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宠妃(8)(1 / 2)
静琳在一盘首饰里比了又比, 觉得还是血玛瑙更衬娘娘的肤色, 就挑了一副红色的玉耳铛出来,给安夏小心带上, 又给她腕上套了一只琥珀钏。
皇帝奢侈无度,他的宠妃也不遑多让, 莲贵妃以妖冶绝伦、贪玩奢靡著称,连日用器皿都要用金银打造, 只这一只琥珀钏,就价值一百七十万钱。
偏偏皇帝又什么都由得她,刚入宫那几天, 莲贵妃器皿首饰的锻造几乎掏空了内库,不仅如此, 内务府还在民间收买了不少,一时金银珠玉价格飞涨,百姓怨声载道,户部几个官员天天愁得头发都掉了。
不过, 近些日子,莲贵妃兴许是把心力都投进了芳乐苑市集的缘故, 也不像刚开始那么酷爱挥霍了,倒真是十分喜欢的样子, 早出晚归也不觉得疲累。
就连昼夜颠倒、三更睡下午起的皇帝也被她带得作息合理了起来。
再说芳乐苑, 她这几日耳闻, 御花园那一条街道已经逐渐步入正轨, 倒真有了内宫采办处的样子, 再加上两位江大人协助,进行得有条不紊。
不管怎么说,他们家娘娘当真是顶顶厉害的人物,把陛下治得服服帖帖,玩也能玩出个花样来。
静琳这样想着,退开了些,轻声道:“娘娘,好了。陛下在外面等着您。”
安夏懒懒应了一声,语调微扬:“宝林呢?”
“奴才在。”
安夏作势起身,王宝林立刻躬身上前将她扶住,低头道:“娘娘有什么吩咐?”
今日出宫,安夏穿得没有那么厚重,只着一件八宝罗裙,莲步微移间衣角掀动,仿佛脚下踩着流云。
她将手搭在王宝林胳膊上,走了两步,在殿门处突然顿下,转头对王宝林道:“今天什么日子了?”
“娘娘,今天四月二十九,还有三天立夏了。”
安夏轻道:“过得真快……”
一抬眼,就见殿外一匹黑色骏马喷着响鼻,萧宝韫正执缰坐着,原本低头跟身边的人说着什么,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看了过来。
马是宝马,人也不落什么,嵌宝的银冠束住他一头黑发,手脚处的衣袍干净利落,腰间是镶着珊瑚青金的玉带,抬首间年轻男子的轮廓深邃,仿佛绘不尽的层层笔墨。
安夏轻巧地错开他一眼看过来的目光,扶了扶簪子,轻哼了一声,不知道是笑还是嫌:“他倒是神气。”
恐怕他心里还畅快着呢,要不是把江佑江祀两个老头子弄倒了,他哪里还能这么悠然地在宫里纵马。
想到这两个人,安夏顿了一下,乌黑的眼仁儿一沉。
当朝六贵啊。
自己当日这么一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罢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一桩一桩来吧。
安夏想起一事,重又看向身边的王宝林。
“这几日天干物燥,本宫昨天不是差点引了火烛,还损了一台大红酸枝的雕花桌子,你差人去跟内务府报一声,顺便叫辛执库的人仔细着点,宫里要是走了水,仔细本宫扒了他们的皮。”
安夏轻飘飘说完,勾线的狐狸眼冷睨了他一眼,语调微扬道:“你可听明白了”
宝林闻言迅速看了她一眼,旋即深深低下头去:“奴婢明白,娘娘放心。”
安夏垂了眸子。
四月二十九日——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场烧毁三宫的大火,就是在今天。
***
这一晚,宫外要道上全部挂起高高的帐幔,皆是绣工华丽的锦缎织绣,道路两边列有两队护卫精兵,各自举着火把,映着飘动的织锦纱帐,将整个街道照得亮如白昼。
屏除之内,每隔一段距离都设有一个半尺的高台,有楚腰舞女在其上翩翩舞动,旁边摆着扬琴、筝、瑟、鼓、秦琴、月琴、曲项琵琶等一干乐器,乐伶纷纷坐在台上,不断有丝弦鼓乐声传来。
高屏弦舞,十里繁华。
然而这一路长街,道路两旁门户紧闭,连饭庄、旅社都寂寂无声,从里面透不出一丝灯光,似乎人迹绝灭,因此也没有百姓围观这等盛况。
贵妃的轿撵走得慢,随侍的宫人侍卫也在后面慢慢缀着,当头就是萧宝韫。
大概走了有一刻钟,萧宝韫手里缰绳一紧,勒了马,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金刀侍卫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缰绳,询问道:“陛下,您这是……”
萧宝韫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朕累了。”
侍卫一呆: “可是,可是那醉霄楼还有……”
还有至少一半路程呢。
感觉胳膊肘被谁匆匆撞了一下,侍卫一扭头,就看到杨大监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他旁边,向着皇帝躬身行礼,高高的帽子几乎顶到了他头上。
杨孙常是笑模样的瘦长脸上看起来担忧得很,一揖又是一揖,浅淡的眉头几乎拧成了芯儿:“陛下御马受累,可需要在此地临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