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起落顺势而为(1 / 2)
不知道为什么,石小荞总觉得就在方才雍不朽说出朱沅的名字后,灰师兄的神情中就隐约有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此时也是一样,他眼睛扫过雍不朽以及那护卫,就仿佛跳过虚空一般,没有半丝其他情感夹杂其中。
他再没说什么,转回头抬步便往门外走,石小荞紧着从后面跟上去,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事情吗?”
灰师兄摇了摇头,脚步不停,虽然神情中并未透露出什么端倪,但是莫名地石小荞就觉得一定是有什么不对的情况,灰师兄此时情状,就像…就像是一心要急于揭开什么谜团一样,而此外的事情就都变得再不能入眼入心。
临跨出门时石小荞回头看了一眼呆立在原地的雍不朽,他眼神复杂的看向灰师兄走出去的背影,神情是说不出的失望,渐渐又转化至束手无措的绝望。
可能对于他来说,这一城之民的性命便是他最看重的东西,正是因为如此,那日他才那般莽撞地闯入山谷,强硬又不择手段地也要抓住他眼前好不容易寻到的救命稻草。
然而小丝瓜和小白对于灰师兄而言,并不比他的城民在他心中的分量更轻一些,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谁又能强迫谁放掉自己的坚守而去成全别人的坚守呢?!
平心而论,在这一点上石小荞是理解灰师兄的心思的。毕竟英雄俩字只是放在那供人崇拜的,除了毫无意义的崇拜之外,又有谁会在意英雄的血是热是凉。水火之中各有各的造化,或许也只能看天意安排吧!
想通了此处,石小荞那颗心方安定了下来,再不思考其他,紧随着灰师兄走出雍不朽的城主府大门。
然而一迈步到门外,就被眼前之景彻底惊呆住了。
从城主府门外到十几步之外的街道上闹哄哄地站满了人,有拎着大锤的铁匠、有杵着锄头而立的农夫、还有腰上别着刀剑、短匕的青壮年小伙,甚至中间还夹杂着几个膘壮的女子。
一中年男子回头看一眼身边一女子说:“你一个女人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回去绣你的花去吧。”
女子不屑哼道:“老娘从不绣花!女人咋啦?我既然能杀得了二百斤的猪,还能杀不了一百斤的人?杀他个舟饶什么矮脚罗刹个血肉翻飞!我们这些年拿着城主当肥羊待承,谁想薅一点宰一刀便又薅又宰的,这关键时刻不能总让城主他自己个出头,咱们倒缩起头来当乌龟王八,是人就不是这么做事的!”
话说起来是万般的轻松容易,然而看向诸人面色,皆是凝重异常,绝没有口中说的那么轻松。
舟饶大军所过之处向来不分妇孺老弱,自城门开启便是屠杀的开始,不朽城百姓又怎能不知呢!可即使是明知一条死路,也要挣扎着走一走,为了一直生活的乐土,还有身后的家人,又岂会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家人惨死?是个有血性的人都不会在此时犯怂任栽!
众人将路围了个严实,见到城主府门内有人走处便又自觉往边上靠一靠,让出了一条细窄的道路,二人紧巴巴地往人群之外走。
耳朵边有很多细碎的声音传过来,人群之中一对父子紧紧靠在一处,父亲抬手拍了拍儿子肩膀问他:“怕吗?怕就回去家里照顾你娘和弟弟妹妹,如果舟饶狗杀进城,你就带着你娘和弟妹进地窖躲着,如果实在躲不过......”,父亲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出口:“你就自己动手杀了你娘和弟妹,莫让他们被舟饶狗侮辱糟蹋!”
小男孩约莫也就十一二岁左右,他使劲地摇头:“爹我不怕,我是男子汉,好男儿就是要保卫自己的家乡和亲人。妹妹和弟弟那么可爱,我不想让他们死,我会拼命杀舟饶狗的,将他们都杀死在城门外,他们就不能进城伤害娘亲和弟弟妹妹了。”
另有一个十分瘦弱的青年男子,穿着长衫做文士打扮,两手拖着一把不知道做什么用的长刀,瘦弱的手臂甚至都不能将拿刀完全提起,显然是平日拿书本太多没什么力气,此时也夹杂在人群之中,十分显眼。
他费劲巴拉地挤到前边站着的那位杀猪女子身后,扯了那女子后背的布料一下,女子回头,两人相视一笑。他说:“孩子已经被我藏到了一个地儿,还算稳妥的地儿,至于能不能活得过来就看他造化吧。娘子,一会我们随城主杀出去,你一定要躲在我身后,让为夫保护你。”他空出一手将那女子碎发向耳后掖了掖,扯出个尽量轻松的笑来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