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蜜非糖滋味绵长(1 / 2)
小丝瓜正睡得深沉,陡然惊醒坐起身,四周俱静没有一点响动。抚着胸口重新躺下,方才那声鬼叫一定是在梦中梦到的,心下稍定,正待继续入睡,门缝突然“吱呀”一声敞开,一条黑影顶着两道白光倏然逼近,吓得他心都要蹦出来,正要张嘴唤一声“师兄救命”,却感觉到被窝下一暖,毛茸茸的小脑袋就紧紧窝在他肚皮上,身子还在瑟瑟发抖中。
“唔,你怎么跑到我床上来了小白,啊走开,肚皮好痒......这是我的枕头......好吧你让一让,我们一起枕......”
小丝瓜在小白身上抓了两下痒,小白舒服地又向他凑近一分,一人一猴再次沉沉睡去。
灰师兄带石小荞飞了有小半个时辰的工夫,飞到了一处很高的山脉上。
山顶遥遥入云端,当真会有“手可摘星辰”的错觉。
山顶之上有一块巨石,高百丈有余,巍巍耸立,然而细看之下却又令人不免忧心,此石上宽下窄,与底部相连之处却不足几尺。
灰师兄指着巨石一侧一处不甚明显的凹窝处说:“书中曾有传说记载,此处曾卧有一块灵石,以自己的躯体担住巨石几千年,但是后来,这块灵石莫名失去踪迹,只余下此处现下这方凹下去的印记。”
然而不用它担着,这块巨石依然稳稳立着,由此可见,那或许并非是块灵石,而只是块愚石罢了。
山上的风大,吹得灰师兄的袍袖向后猎猎飘起,长及肩膀的头发原本只用一根发带松松拢着,此时被风一吹,发带上下翻飞着自发上甩脱,远远飘飞了出去。
灰师兄目光炯炯,抬手指巨石之上:“此处夜观星象位置奇佳,敢不敢上去歇坐片刻?”
石小荞抬头瞅了瞅,心想八百里我都跟你飞出来了,眼前这左右不过是一块石头而已,有何不敢坐的?
结果一坐上去,她立时就傻了眼。
巨石之上凸凹不平又奇形怪状,细看之下又有斑斑刀砍斧劈之痕迹,人立于其上甚是艰难。
灰师兄带她到一处略平坦之地,衣袖拂过,一副奇妙景象现于眼前。
灰师兄抬手盖住石小荞的眼睛:“别向下看,此处名为小天门,上接月华星宿之气太久,凡人观看极易堕入幻境。”
所谓的“小天门”,倒是像一些玉质的原石毛料,被当头削掉一片质朴外层之后,便透出里面另一番光景。
只是这块原石过于巨大而已。
两人原处坐下,仿若置身于一个奇幻世界,上有九天银河、星罗密布,下有流萤光转、摄魂夺目。
灰师兄单肘支地,歪躺着仰头望天,随后突然从袖笼里摸出个外观朴素的石做椭圆物件,物件上有一缺口,肚上分布几孔。他双手轻捏住放到嘴边,便有乐声流淌出来,来来往往的风声挟裹,乐声难以流畅、时断时续、调不成调。
吹了半晌,灰师兄终于放弃,唇边含笑叹道:“果然风雅难附……”
什么风雅不风雅的,石小荞觉着,他就算这么歪躺着,就算没吹出什么好听的调子,就算裹身的长袍简陋质朴,也没有什么玉冠束发,就只单是这一副漫不经心的形容,自成的一派风流姿态,已然让天上的繁星刹然失色,身下的玉石暗淡无光。
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呆状,俩眼睛便像蛛丝一般黏在灰师兄身上,迟迟挪不开寸许。
灰师兄把手里的椭圆物件重新收回袖笼里,两手搭叠枕在脑后,十分好性子地由着她看,看了半晌她突然问道:“灰师兄,除了小白、小丝瓜,还有......我,你还见过其他人吗?”
灰师兄一笑,答:“采买食物及日常用具皆是我自己操持,又怎会没见过其他人?”
她又问:“那你...可曾同什么人有过深度密切地沟通交流?”尤其是女人。
他问:“何为深度密切之交流?”
石小荞向前凑近几寸,试探道:“就如...你我现在这般...挨得近的交谈......”
他:“哦,那不曾。”
石小荞咬了咬唇,既如此那便说明灰师兄并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其他女子,那样就也不可能还存在旁的他喜欢或喜欢他的人。
她心中略定,又悄然无声地向前凑近几寸,简直就要凑到灰师兄的面孔上。
灰师兄不躲闪,也不推拒,这让她好像受到了莫大的鼓励,腆着脸问出了一句更加无耻的话:“灰...师兄,我可以像昨晚那样...”,亲你吗?
后边的话还没说出来,便看灰师兄唇角微动,吐出俩字:“随你。”
仿若有一把火自心尖烧起来,灼得她丢了分寸,失了矜持。
她视线微垂下来,小心翼翼地亲了上去。
从前她很不开窍,总以为男男女女双唇相接互吃口水是很不能理解的一件事,直到昨晚以及此时,她方知其中大有妙趣。
石头脑袋乍一开窍,恍然想起曾经在一本书中看到的词句,此时回想,竟是十足贴切的形容。真真便是“初尝甘露,非蜜非糖滋味长。[ 此词句引自冯梦龙《喻世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