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相知(6)(1 / 2)
选驸马不能草率, 虽说是一道圣旨的事,但华帝贵为天子, 有诸多考虑,比如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是以该有的过程还是要有。
毕竟慕轻尘没有一官半职, 更无功绩,凭甚尚主, 且尚得还是尊贵的长公主。
华帝好生想了想,决定“海选”驸马,命户部拟好花名册,交由常淑甄选。
说白了, 就是一过场, 选来选去, 驸马还不是落在慕轻尘头上。
此事惠翼是赞成的, 选驸马不是儿戏, 过程虽然繁琐, 耗时耗力,但好歹顾全了皇家的体面,还显得隆重。
常淑也无异议, 只是浑身不自在,身子好像病了,坐也不是, 站也不是。心一下提到嗓子眼,无时无刻不咚咚响。
它的跳动,仿佛夺走了体内所有的力气, 四肢都变得软绵绵的。
脸也红得发烫。
第二日便生了天大的羞怯,不肯去见慕轻尘,再次给国子监告了假。
就连宫城里也哪都不去,把自己锁在寝殿,任着性子,谁来都不理。
初月姑姑瞧着,不知如何劝。
午后小憩,常淑的腰又开始泛疼,趴在榻上,紧闭着双眼。初月姑姑端了药来,待她喝完后没走,轻轻帮她把腰揉了揉。
常淑微微睁开眼,虚看着某处角落:“……姑姑。”
初月不急不慢地应道:“长公主有心事吧。”
选驸马是喜事,常淑却一直闷闷不乐,心不在焉。她看着常淑长大,了解她的脾性,哪怕一丢丢的情绪,她亦能察觉。
“……本宫,后悔了。”
“是后悔选了驸马,还是后悔选了慕轻尘当驸马。”
常淑眉梢垂下,失落的回答:“后悔选了慕轻尘。”
“那是又喜欢别人了?”初月姑姑追问道。
她边说边起身,掀开那一层又一层的帷幔,将它们一一分开,挂回幔钩。
清新的空气和清新的风,一下没了阻碍,飘散着飘散着,像一床被子,轻轻软软地盖上常淑的身子。
“本宫,没有喜欢旁人。”常淑说着,指腹抚摸起枕头边缘的忘忧花图绣。
那是太阳般的橙色,暖而不烈。花朵开得很大,共七瓣,全都向着外头,向下向内卷曲,占了枕头套子的小半面积。
初月姑姑回到原处:“没有喜欢旁人?那……何来后悔一说?”
“因为本宫担心……”
常淑忽然蔫下去,脸埋进忘忧花中,良久才一句:“担心她不喜欢本宫。”
初月姑姑欣慰她终还是说出了心事,拍拍她的背心,像在哄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忘记烦恼和吵闹,安心入睡:“依奴婢看,慕轻尘是喜欢您的。”
常淑倏尔抬头,复又把刚拔起的情绪摔回低谷:“姑姑没见过慕轻尘,怎会知道她喜不喜欢?你不需要安慰本宫。”
“您可还记得那夜您同奴婢说的话?您说慕轻尘不好,因为她凶巴巴的。您还说慕轻尘好,因为处处让着您,忍着您。”
初月姑姑歇了歇:“一个本性乖戾的人,为何偏偏对您与旁人不同。”
常淑心念一动,喃喃着:“与……旁人不同。”
“对呀,您可曾见过她对别的人忍着让着?”
“当然没有的,以她的脾气,没人敢骑到她头上撒野……”
常淑说到一半,停住了。
初月姑姑笑她当局者迷:“那不就结了。喜欢一个人,便希望她开心,宁愿自己受委屈,也要迁就她,
忍让她……”
慕轻尘一想到常淑,心里就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咸尝了个遍,却还是硬着头皮来了国子监。
她打定主意了,从今日起要和常淑绝交,断绝往来。为此,还拟了一个口号,“拒绝断袖,人人有责”。
可惜天数茫茫不可逃,她今日没能见到常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