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无猜(2 / 2)
看着赤条条如一条鱼一样倏然钻进被子里的汉威艳生满眼的惊异紧张。
“切你又不是女人大惊小怪不脱衣服怎么睡觉?”汉威无辜的说:“怎么了?我身上又没长疮。”
看着艳生仍是那惊魂未定的目光紧张的看着他汉威解释说:“小爷我从小睡觉不穿衣服穿了睡夜里要踢被子会着凉。”
看着汉威认真的解释艳生半信半疑的躺回枕头上背对汉威有意将身子向床的另一边靠靠侧过脸去睡。
汉威摇醒他说:“你这衣服是麻布的不嫌贴在身上扎身子吗?等我给你拿件新的丝绸睡衣你换上睡贴身舒服。”
汉威从被子里钻出身低头拉开床边的五屉厨捡出一件包装未拆的淡蓝色睡衣说:“就这件吧我姐姐托人从英国带来的。”
艳生的目光却停留在趴在床头取睡衣的汉威那后背到大腿深浅交错的伤痕上这伤痕太过明显令艳生简直惊愕情不自禁伸手去触摸。
“唉别碰我。”汉威如触电一般慌得一把扯了被子裹了身子紧张的说:“别吓我男人碰我我浑身毛都立起来了。”
两个小兄弟相视而笑无拘无束的哈哈在床上逗笑起来。
“有钱人家少爷不好当老天总是公平的。比如说我我哥从来就有爱好用鞭子在我身上‘作画’。我两岁娘就去世了娘长什么样子我都记不得;之后就是大嫂带我在身边养大我十二岁那年爹也过世了紧接着大嫂也撒手西去就剩了大哥一个亲人无论如何我也要受着。”
看着汉威一脸无奈艳生的眼眸透出哀婉的神情边背对汉威去换睡衣边说:“我爹娘本对我很好的后来家里欠下钱就日子窘迫了只能把我送去学戏。先前的师父很凶……”艳生背上那鲜艳的纹身跃然到汉威眼前。
那是零散的几丛桃花分洒在肩胛骨周围断断续续没有连成一片一看就是尚未完工之作。但就这眼前的纹身刺在艳生白净光滑的脊背上已经令汉威触目惊心。
艳生忽然恍悟披上睡衣猛的回头见汉威的目光呆滞的望着他。
“疼吗?”不等艳生开口汉威抢了问澄澈的星眸含泪。
惊恼的艳生面容凝滞缓缓的摇摇头。
艳生不再说话藏在淡蓝色丝绸睡衣里的身躯显得若不胜衣般清瘦兀自将自己换下的小衣叠得整齐放在脚下拉了被子轻轻躺下。
“知道我为什么注意到你吗?”汉威用手指捅捅艳生的后背艳生没有搭理他似是在静听。
汉威诡笑了说:“德新社来龙城第一天的打*炮戏你反串《红梅阁里的李慧娘扮相俊唱得也好。”
顿了顿见艳生还是没有反应汉威接着说:“扮相好、嗓子好的演员小爷我从小到大见得多了只是艳生你这出戏唱得真出彩……”
汉威似是沉浸在往事的回味中只是头枕双手又对艳生感慨说:“汉威当时真是佩服梨园行中还有如此有骨气的男儿。敢煽那‘佟大有佟无赖’大嘴巴生把出《红梅阁唱成《装疯了。”
艳生缓缓的转过身那拒人千里的目光望了汉威一眼问:“小爷这是夸艳生还是在挖苦艳生?”
汉威认真的说:“我当然是赞口不绝不然那天你打了佟大有旅长哪里就这么容易脱身了?就是佟大有三分醉意酒后无德可毕竟也是堂堂的旅长被你当众抽个耳贴他就这么忍气吞声了?”
艳生愣愣的望着汉威似是在回忆那天生事情的经过。
汉威则凝视艳生俊美的面颊得意的笑。
那是德新社在龙城第一天的打*炮戏通常会有票友热情的要求去客串个戏中角色凑个热闹。
佟旅长执意要去客串《红梅阁中的贾似道色迷迷的眼睛始终围了艳生扮演的李慧娘转还寻个机会串改了戏文痴痴的喊着“美人~~”伸手搂了艳生去摸艳生的脸。艳生不假思索反手就抽了佟旅长演的这个大奸贼一记响亮的嘴巴全场立刻哗然。
“这个小艳生好有个性。”汉威记得他当时就赞出口来。
也就是几秒中的呆滞扮演贾似道的佟旅长都不知所措艳生却机智的改了唱词不慌不忙的漫舞水袖指了佟旅长骂了几声:“奸贼……奸贼!冤死的慧娘找你索命来了。”
观众还当是演员入戏改了戏文也就将错就错的看下去。
艳生猜测问:“是你求杨司令救了我?二师兄说是杨司令了话佟旅长才强咽下这口气谎称是喝醉了酒记不得唱了些什么。”
“只是佩服你的勇气。”汉威说。
艳生翻身仰躺喃喃说:“在你们看来是血性在我们梨园行里这种‘翻场’是最要不得的。事后师兄狠狠的教训我说是既然是上了一个台子演戏就要对得起观众就是搭档中有谁唱出错也不能在台子上就‘翻场’闹起来。好在我还算机灵把戏给救了起来不然怕师兄的板子我就熬不过了。”
汉威思忖着艳生这话中的道理想想这话虽然有些道理但又似乎有些狗屁不通若是艳生不抽那混蛋一个耳光岂不就在台上忍那混蛋欺辱了?
再去同艳生讲话时艳生却睡熟了出匀促的呼吸声面容恬静。汉威不由后悔本想套的话却都没能套出来。
清晨汉威翻身起来现身边空空的艳生已经不在床上睡衣齐齐整整的叠好放在床头。
“这小子一早就不辞而别了?”汉威心里怅憾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光线黑暗的卧室角落里传来艳生的声音:“你醒啦?”
汉威定睛分辩墙角里艳生挺直腰杆贴了墙根坐着双腿一字横劈叉分贴在墙根。汉威看得瞠目结舌这常人劈叉分到九十度就了不得艳生却是一百十度的横劈好厉害。
“你这是做什么不疼吗?”汉威关切的问。
“练功。”艳生自然的回答。
“你师哥又不在眼前好不容易可以轻松一天你还这么愚钝。”
艳生笑了说:“偷懒能骗过别人的眼骗过自己却骗不过观众的眼。我们这行拳不离手曲不离口的台下稍一懈怠台上就要出乱子。当了黑压压满场观众被倒彩喝下去让观众向台上扔果皮、臭鞋子砸上来不如平日留个小心也不用丢那个脸。”
汉威听得无语。
昨晚他如何也没狠下心打听小艳生纹身那段不忍回顾的往事但他相信小艳生如今对他已经没了芥蒂如一对好朋友般平常的说笑。汉威暗想这么个文质斌斌又有骨气的少年如何就同二梅子那妓女有瓜葛还牵扯进间谍的案子里来。小艳生会是间谍吗?那他会是为哪方面做事西京、日本、赤匪还是另有隐情?转念一想就这两日我一定寻个好的时机把你的话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