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水（2 / 2）

润玉轻笑：“润玉先前误入在藏经阁的禁区，在《武涟本纪》中偶然翻阅到桐昆太子为阿姐画的肖像，当真为当年的天界第一美人。”

“乱说！我前生征战魔界，听闻我名字的魔族士兵皆是不寒而栗，哪里来的‘美人’二字之称？”紫英宁可不信这一套，她征战四方，全身上下都是伤疤，她的名号闻者色变，何来“美”这一说法？

润玉不语，那双温柔的眼睛看着紫英宁的背影，简直是要滴出水来。他的确是在禁区里找到这画像，只不过，他是专程为她而去，看到这画像之时，本来期待的心更加悸动了。美人在骨不在皮，这画像也是少有的宫装图。当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紫英宁背对着润玉，看不见润玉眼中的柔情似水，反倒是，看着这一望无际的忘川河。忘川忘川，向往回首已成川。河水从不平静，被表面的荧光所覆盖着的，是那河水下不能轮回冤魂的诉说。偶尔跃出水面的冤魂，带着悲痛与忧伤，却没有她所熟悉的怒气与怨气。

远处的船缓缓驶过来，撑船的是一位老翁。那老艄公将船稳稳的停在了小码头边，抬眼看着紫英宁和润玉：“二位要过河吗？”

润玉上前：“自然是要的。”便先上了船，待找好位置之后，朝码头之上的紫英宁伸出手：“阿姐。”紫英宁笑着牵过润玉的手，踏上了船，小心翼翼的坐下。

“两位坐稳了，船要开了……”老艄公一声喝道，船渐渐驶离码头，朝忘川河远处开去。紫英宁看着这水面波光粼粼，却是由冤魂所成，不解：“老人家，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姑娘请问吧。”

“我观这忘川河集的是冤魂，可方才跃出河面的魂魄，却没有怒气和怨气，老人家可知这其中的缘由。”

那老艄公捋着胡须，笑道：“这姑娘倒是与前面刚过河的一位姑娘有着相似之处啊。这忘川河下所集的魂魄，乃是黄泉之路上不能投胎的魂魄，他们多少有着这样和那样的冤屈，却是不能入轮回。只能被送到这忘川河之下，不能回首，不能向前，久而久之，便消磨了从那凡间带来的怒和怨，只剩下了，那无处可寻的悲恸。”

原来，竟是这样，紫英宁用手伸进忘川河河水里，这被触到的魂魄，竟是离了这忘川河，朝黄泉路上飞去，再也没有回到河水里过。

老艄公见了，感叹道：“姑娘虽鬼气缠身，但，不失一颗真挚慈悲的心，老朽，今日真是长了见识。”

真挚，善良，慈悲吗？本以为再也听不到这些词来形容自己了，没想到，这忘川河边上摆渡的艄公，竟是比他人更加看得透。

润玉问道：“老人家，您方才说，前面有一位姑娘也与我阿姐很是相似？”

艄公答道：“不错不错，老朽今日长了见识，也见到了两位貌美的姑娘和俊秀的公子。”又看了看润玉，对着润玉小声说道：“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先前那位公子心里，满是那位姑娘。不过，依老朽看，在公子你的心里，是没有人比得上这位姑娘了。”润玉脸上微烫，笑而不语。

艄公又看了看紫英宁，说道：“我观姑娘虽是修习那诡道之人，却仍有一颗赤子之心。望姑娘以后莫要固执己见，一意孤行，当听从内心的召唤，方才能彻底重生。”

紫英宁一愣：“老人家……您能看到我的未来？”

“不过是观姑娘眉心间一股愁云笼罩，知姑娘是心下有事，胡乱猜想罢了，莫怪，莫怪啊，哈哈哈。”

……

彻底重生，吗？

到了岸上，谢过艄公，转身，竟是那魔族的集市，好不热闹。

润玉化了一身暗色龙纹锦袍，隐下了仙气，对紫英宁说：“阿姐还是隐下自己的气息的好，这里是魔界，万事小心。”闻言，紫英宁收了仙气和鬼气。方才出璇玑宫前，润玉给自己的是那洁白的素纱仙衣，摇摇头，摇身一变，这素纱仙衣幻化成了黑色鎏金边的纱裙。

润玉本是按照画像之上为紫英宁打扮，先前便觉得，仙家帝姬，最是出尘不染，几分仙风道骨，几分高贵优雅；现如今，这黑色鎏金边的纱裙，却是添了几分妩媚，带着魔界女子该有的妖娆……心下念了几遍清心咒，变出一片面纱，戴在了紫英宁脸上。

“？？？”紫英宁不解。

盖住了这风情的面容，却是盖不住灵动的眼睛：“阿姐极美，若不遮住面容，怕是要被这魔族宵小抢了去？”

紫英宁知润玉是在打趣自己：“玉儿说笑了，只怕那些宵小还没有触到我的衣裳，就被玉儿你弄走了。”

润玉见她也开玩笑，倒是很轻松：“阿姐，从现在起，你的身份便是我的侍女，与我一道来这魔界协助火神缉拿穷奇，委屈你了。”

紫英宁摇摇头：“我倒是无所谓，只怕，大殿下用不惯我。”润玉无奈摇摇头，伸出手指来点点她的鼻子：“真是顽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