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1 / 2)
因为世子平日不爱歌舞戏曲之类, 瑶光殿响起乐声, 还是头一次, 世子像心情还可以,到了晚上,特意设宴,让瑶光殿上下的人,暂都放下手中的事情,一起来用宴听戏, 而在众人最前,离搭建的戏台最近的, 自然就是世子与阿苦姑娘了。
阿苦姑娘离开瑶光殿一段时间后, 回来更受世子宠爱了, 世子都没让她侍在一旁,而是让她和自己并肩坐在一处, 众人知道他们今夜能这么悠闲惬意, 也是沾了阿苦姑娘的光, 早就是世子的人的阿苦姑娘,能有正式的名分和地位,也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灯光聚集在戏台上, 苏幕遮班子里的乐师,在幕后吹拉弹奏,伶人水袖如云, 唱得再怎么声如碎玉、婉转悠扬, 段西夜都没什么兴趣听, 只是陪着乔欢而已。
乔欢倒是看得认真,她盯着台上来来走走的化妆伶人,瞧着都不像小乔,心道难道他躲在幕后吹吹打打?他在做什么,拉二胡?吹笛子?他会什么乐器??
……呃……不知道……
乔欢发现,她对小乔的了解,其实是很少的,还不如周旋了这么些时日的段青玄和段西夜,虽然出来游历时,小乔人在外面时,都戴着帷帽,但当日,段西夜从繁城将她抓走,方方面面的资料定然查得详实,或许也知道小乔的容貌,小乔入宫,必然要易容改装,他会把自己弄成个什么样子呢?
乔欢正想得入神,见一颗剥好的葡萄送到唇边,也没多想,低首衔咬吃了。
段西夜本来只是试试,见乔欢这样“乖”,登时高兴起来,兴致勃勃地剥了一颗又一颗,直到身边的秋娘低声提醒“葡萄吃多了牙酸”,才停止了“喂食”行动,洗净擦干了手,又给乔欢倒了一盅酒。
乔欢慢慢喝着酒,继续盯戏台,她的左手搭在黑漆小几上,灯光下越发柔腻如玉,看得段西夜很想牵一牵。
其实他已经牵拉过乔欢的手很多次了,但每次都拖拖拽拽地,不是真的在打架,就是几乎要打架,真正的温柔牵握是没有的,段西夜觑着乔欢的神色,一点一点地挪手指,到了还有半寸之遥的时候,磨蹭了半晌,心一横,握了上去。
幕后的琵琶声“铮”地调转,嘈嘈切切有如急雨,台上伶人的歌喉也越发清亮,乔欢侧首看向握她手的段西夜,段西夜急匆匆转过头去,但手不但没松开,反还握得更紧,耳根子也跟着发红。
乔欢待会儿“有所求”,没跟他对着干,就任他这么牵到戏终,赞了一声,“唱得真好啊。”
段西夜一开始兴致高昂地剥葡萄倒酒,到后面握着乔欢的手,整个人心猿意马,哪里好好听过戏,只随声附和道:“嗯嗯,是不错,都有赏……”
伶人和乐师们,都上前行礼受赏,段西夜原要直接牵着乔欢的手离开,但见乔欢却不急着走,饶有兴致地同那几个伶人说话,问他们一些唱词曲调之类的。
段西夜在旁耐着性子听,在听乔欢说想跟着学唱几句时,主动示好道:“要不留些人在瑶光殿,这样你想听戏学戏时,随传随到。”
乔欢看向苏幕遮班主上官泽,“可以吗?”
上官泽笑道:“班子里人多,留一半人在世子殿里,另一半人为老夫人唱戏,是没有问题的。”
乔欢道:“那留在瑶光殿的人选,就请班主做主吧。”
上官泽会意拱手,“是。”
段西夜见此间事了,牵着乔欢走了,一众伶人乐师最后面,一个身形清纤的少女微抬起头,从人隙中望见那两只相牵的手,抱着南音琵琶的手,不由紧了一紧,不小心压到琴弦,发出“铮”地一声。
乔欢立即回头看去,但还没找见小乔,段西夜就已将她牵离了此地,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一刻也不松开,一直走回了寝殿。
乔欢摇了摇他手,“……世子,夜深了,该盥洗歇息了。”
段西夜“哦”了一声,这才慢慢松开手,秋娘领着宫女捧巾盆等物进来,自乔欢从飞霜殿回来后,段世子就再也不用她“伺候”了,平日里也不没事叫她干这干那了,乔欢得了闲要走,准备去找小乔,段西夜却又在后叫住她,“……你别走……就,呆在这里……”又朝秋娘等人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侍从们心里都明白明白,垂首退了出去,将殿门带上,段西夜挤拧了毛巾,看向乔欢,“……我帮你擦擦……”
自从那日段世子将她拖回瑶光殿,乔欢就觉着他像吃错药了……
她慢慢地挪过去,段世子把热乎乎的毛巾往她脸上“招呼”,看着她的眼睛擦了两下,又低头将毛巾泡入干净热水中,重挤了挤,递与她道:“你……帮我擦擦……”
乔欢静了会儿,接了过来抖展开,朝他脸上“糊”了两下,毛巾热腾腾,段世子的脸也泛起了轻微的红晕,他又拉着她一块净了手,泡了脚,完了乔欢坐到镜台前,将簪钗取下,放下长发,拿着梳子将头发一绺绺地梳顺时,已经在内换上寝衣的段世子,又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望着她梳发的动作,看了许久,忽然说了一句,“南梁真的挺好的,山明水秀,有‘人间仙境’之称,你待久了,会喜欢上的。”
乔欢淡淡道:“我都在南梁待了快一年了,除了待在瑶光殿,就是待在飞霜殿,实在不知世子口中的山明水秀,是怎么个‘明秀’法。”
段西夜被她这话“噎”住,静了静道:“等过几日,我带你出去转转”,随即又忍不住提高声调,“但你不许跑!”
乔欢笑,“我又打不过你,能跑哪儿去?!”
段西夜就自动理解成乔欢在夸他武功好了,他唇弯了弯,望着柔和灯光下,乔欢缓梳长发的动作,忽然觉得此情此景,有些像夫妻之间。
他的脸热了热,心里的一句话,在舌尖滚了滚,就蹦了出来,“我不会纳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