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归采（2 / 2）

归采道：“这么开心？”他懒得同旁人打招呼，径直来到谢水荇身边，行走间，衣上云纹浮沉。

归采生得极好看，清隽修皙，面如冠玉。白衣黑发，腰间悬剑，微风吹起他的衣袂，似乎带起了聚散的流云，光影在他身后交错，更衬得他皎如玉树、身若长松。

他的眼睛是极深的黑色，波光流转，美如墨玉。

不论怎么看，都恍如神仙中人。

谢水荇抬起头，看着归采，不安地揪住自己的衣角。其他弟子都已经带去外门登记，被选中的弟子则被峰主们带走，很快，鹊山大殿只剩他和归采两人。

谢水荇嗫喏：“仙君……”他这具肉身瘦削矮小，长期挨饿，导致他明明已经十五岁，却只到归采的胸口，得抬起头才能看清归采的面容。

归采几不可见的皱眉，他伸手掐住谢水荇的下巴，眯起眼睛，仔细端详谢水荇的五官。

“真像，”他叹息，“几乎一模一样。”

……

谢水荇满头雾水，不知道归采发什么神经，但是戏是要继续演的，无辜还是要继续装的。反正到现在为止，归采好像没认出他就是谢水荇。

“仙君，”谢水荇期期艾艾道，“你为什么会选中我？”

归采带着他走出大殿：“你叫什么名字？”

“凤重山。”谢水荇小声说。

归采停下脚步，微微偏头，光晕中，他的侧脸看起来有些忧郁：“哪里人？”

“北地十三州，檀州人。”

归采颔首，道：“不错。”然后他就不吱声了，信手一抛，手里那把长剑便在空中变大，归采拎着谢水荇衣领，踏上飞剑。鹊山高耸入云，大殿前云海浮浮沉沉，冷风吹得谢水荇直哆嗦。

他一面把衣服拢紧，一面讨好道：“仙君，冷。”

归采蹙起眉头，嫌弃道：“凡人怎么这么事多？”不过山上确实冷，对修士来说，这点冷不算什么，但对于谢水荇这个身娇体弱的十五岁少年，就是一场噩梦了。

一百零八峰有三脉，每脉各三十六峰，分别为上清、玉清、太清。招摇峰属于上清脉，与鹊山相隔甚远，屹立于西海岸边，灵气极盛。它山势巍峨磅礴，高耸入云，常年被云海笼罩。

归采来得匆忙，身上又没带其他法器，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剑修，从来不依靠别的法器，来去都使御剑之术。他想了想，干脆将谢水荇打横抱起，用自己的

谢水荇惊慌下搂住了归采的脖子，鼻翼间都是归采身上的草木清香。

归采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怀里这小孩也太瘦了些。

一路恍惚地被归采带回招摇峰，谢水荇还没能回过神。他和归采认识了几百年，从来没有这么亲近过。每次碰面就是上家伙开始打架，斗得天昏地暗，然后各自负伤回家。

招摇峰。

谢水荇累极，在归采怀里就沉沉睡去。即便他和归采不对付，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宿敌，也不得不承认，归采是个光风霁月的君子。

闻着草木清香，醒来时，已经是夜晚。他在竹席上醒来，窗外传来小孩的尖叫声。谢水荇差点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跟三清宗有关的梦，他仍然在檀州城。

“醒了？”他听见归采的声音。

谢水荇循声望去，看见归采站在门边。他玉冠束发，昏暗的天色中，整个人笼着一层濛濛的白光。

“仙君？”谢水荇连忙从床上跳下来，还没走几步，就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膝盖砰地一声砸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窗台上趴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小童子，看见谢水荇的窘样，笑得前仰后合：“这个人真笨！走路都能摔倒！”

归采看了他们俩一眼，两个小童顿时偃旗息鼓，灰溜溜地爬下窗台，溜之大吉。他把谢水荇抱起来，放到竹席，将手放在谢水荇的膝盖上，一面用真气为他揉开淤血，一面探明他体内堵塞的经脉。

谢水荇咬住嘴唇，忍痛忍得满头大汗，余光瞅见那两小童子竟然又趴在了窗台上，好奇地看着他。这两个小童，分明就是他通过浮云幻境后见到的那两个，谢水荇不由得有些吃惊。

归采瞧见他脸上的惊讶，开口说：“不用惊讶，既然你看见了他们俩，说明你我之间有段师徒之缘。”

谢水荇：“……”

时间再往前推一个月，谁要跟他说，他和归采会成为师徒，他绝对会把那个人揍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