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貌相（2 / 2）

那猫就把肚皮大剌剌地敞露给林均看，眼睛懒洋洋地往下面扫。

林至去捏它的爪子，它也没有动弹，一副很不当回事的样子。

“把它放包里吧，”林至说，“不会再闹了。”

林均撑开帆布包，林至配合地把猫托到包开口的上方，还没松手那猫就自己蹦了进去，在里面翻了几圈，似乎意识到空间不够痛快，便恢复端庄姿态，把一只头文静地半探出来，朝拎包的手蠢蠢欲动出半截舌头。

“真调皮。”林至替林均挡住猫舌攻击，顺便薅了一把猫头。

他的目光飘到林均身后，林至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看过去，发现他在看四猿湖。

“为什么叫四猿湖？”他指着湖边的牌子问林均，“这里有四个猴子吗？”

“还有两头鲸鱼。”林均指了指大门左边的建筑，鲸鲸楼三个大字金碧辉煌地刻在凸出的墙面上。

“大鱼大肉，”林至叹了口气，“我饿了。”

刚过十点，离中饭时间还早得很。

林均回过头，早上吃了三块蛋饼的人正无辜地看着他。

“去东区会经过二食堂。”他只好说。

林至摇摇头，“你不是说食堂难吃么。”

“难吃，”林均点头，“那你先别饿了。”

“真不体贴。”林至又叹了口气，“我受伤了。”

林均手一抖，之前被他按进去的猫立刻从包里探出头来，审视地看着他。

林至在后面扑哧一声笑了。

“我舍不得放它走了，”他说，“我们把它带回家养好不好？”

林均看看猫，又看看林至，收到了一式两份的热忱视线。

但还不够让他动容。

“很麻烦。”

“我来弄，”林至马上说，他抓住林均的胳膊，不让他再往前走，“我真的特别想养，好不好？”

“……随便你。”林均不自在地说。

这对话怪别扭的，尤其是林至简直像在央求的语气，让林均有种不答应就是欺负人的感觉。

没有被欺负的林至情绪很高，办事效率也跟着雷厉风行起来，只花了几分钟就列好清单联系上董师傅，拜托他再去一次宠物医院，按照清单把他要的东西买齐。

林均瞄了一眼他发给董师傅的清单，发现清单内容可以说是巨细无靡：厕所要半封闭的，猫饭碗要阻食型的，猫粮、猫罐头和猫砂列了三四种，下面还特地标注不是备选，只要是列上去的都要买，除此之外还有指甲剪、梳子、猫抓板，和一大堆林均连名字都没听过的玩具。

完全没有借助搜索引擎就列出这样一张清单，这人心里的养猫大计恐怕已经扎根多年了。

“不要买珊瑚绒的，对，买好先放你那，我下午放学去找你。”

林至把电话挂断，坐到林均旁边。

他们坐在西区上园四楼一间没人的小研讨室里，猫站在林均面前的桌子上，正在恬然自得地舔腿。

“它还挺自在的。”林至歪着头看它，伸出手想摸猫头，又被躲开了。

“流浪猫都要适应一段时间，”林均说，“你老这样它以后会怕你的。”

林至叹了口气，今天他的叹气频率居高不下。

他不甘心地搓了搓手，“……我现在明白欲罢不能是什么意思了。”

“既然你明白了，”林均说，“是不是可以改改清单？家里塞不下那么多秋千吊床。”

“那怎么行？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林至说，“人要对自己带来的生命负责，知道吗？”

林均放在桌下的手指动了动。

“这也是老师说的？”他问。

“什么？……哦，是啊，”林至的表情看上去有点措手不及，“你怎么听出来的？”

林均平和地笑了笑，“总有一点化学反应。”

没什么好想的，当然没。难道要为一个素未谋面的生物学父亲牵动冷笑的肌肉吗？

简直浪费ATP。

不仅没有浪费ATP，林均发现自己竟然无心插柳地解决了之前两人争执不下的起名问题。

“我想好了。”他突然伸手一指猫。

林至还在低着头反思失言，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想好什么？”他问林均。

“想好名字了。”林均把食指按在猫头顶微微一用力，猫立刻会意地把头伏到桌面上。

“爸爸。”他说，对一人一猫分别点了点头，“叫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