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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室遗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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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还在继续,罗信仍在叙说他沿路所历之险。

“……峡州一道水路发达,我领了吴府总的命便悄悄扮做运粮的船工,一行四人先走水路,才行到虎牙却遇上了玄鲸帮,玄鲸帮在天魔宗属下,我怕节外生枝,便好声报上师门,道‘此番取道江浙回闽,为的是家师五十大寿’,下月初七确实是家师寿辰,我办妥此事也确实要回闽祝寿,不曾胡乱编排。那帮主却说‘怕是你要拜寿的却是伯颜老儿罢!你何时倒拜了这么个好师父?留下生辰纲,你要认贼做爹做爷爷,老子管不着!’ “他说到此,脸上仍隐带怒色,“咳,他出口诬蔑师门,我一时不忿便与他争斗起来,他使的是一把玄铁锚,三钩九刺,又姓勾,人称他勾九魂,一手硬功十分了得,又加上船过荆门水路崎岖弯折,水势凶猛,玄鲸帮久居河道精通水性,我们与他相斗略觉吃力,便觑空杀了几只‘水鬼’,逃上了岸,一路奔上山去。那勾九魂却只在河上大骂,竟也没再追击。 ”

纪晓芙心想:天魔宗势力自蜀至荆,盘踞极深,想来勾九魂只是要将他们逼上山来,后面自有人埋伏沿路。

果然听罗信说:“我知前路必有埋伏,不敢掉以轻心,行了数里,果然遇到鹰爪门的人,幸而那几个人里没有白门主,不然绝没有那般容易逃出生天,纵是如此,与我同行的却又折了两人在此,加上死在勾九魂铁钩之下的那位,便只剩下我一人了,”他苦笑一下,继续说,“我不敢耽搁,翻过山头却遇见了她……”他说到此时,神色略微古怪,似叹息,又似温存。

纪晓芙看了不禁想,这次遇到的想必是一名女子了。

只听罗信轻声道:“这人我原是认得她的,她叫风秀儿,是个苗疆女子,极擅长用毒,我见是她,便说‘你知道我并非贪图富贵的人,我所作所为纵然为世人不齿,也只为黎明百姓,你却也不懂我么?’。她却说‘我只看到官府盘剥百姓,看到你为送珍宝到伯颜手里拼了性命,你怀中之物,便是峡州一十三万黎民的血肉,你如何忍得下心?’,我又说‘你却忘了三年前的事了吗?那样可怖的后果也须百姓承受。’她便不说话了,仍旧拦在路上不许我过去。”

纪晓芙心中一叹:是了,他们原是认得的。她拦住他又不动手杀他,想来是因后路仍有杀手埋伏,她知他必死无疑罢。三年前又发生了什么?怎样可怖的后果呢?

“后来,她还是出手了,她说‘你若走了,三日内定然毒发身亡,你把东西交给我,我便与你解了毒。’我便伤了她双手,将她绑在了树上,”罗信沉默了一下,才接着说:“再到后来,连遭了白虎堂、丁香派的伏击,又在距此地不远的山坳被雁行门五大高手围杀,雁行门的剑法精妙,我本以为必死无疑……”他又沉默了。

“她宁可背叛天魔宗也要救你,你却仍不肯交出生辰纲,”说话的却是杨逍,他眸中略带不认同,“你以为你维护峡州百姓便是大义,却看不到天下许许多多州府郡县命在刀下的万千黎民,倾巢之下岂有全卵?”

罗信心头微震,一时间许多情绪交织,慨然道:“前辈所言晚辈未尝不知,九曲云门多年来在闽广一带举旗抗元,家师命我留在峡州必有深意。我既在此地便要倾尽全力护这一州百姓,眼前事尚且不顾,何谈天下事?”

天下乱局,人在乱局之中,或一己之力维护眼前,或举旗匡扶河山,总是各有一条道路要走,既然走了,便不须回头。

杨逍沉吟着,不再多言。

‘倾巢之下岂有全卵?’‘眼前事尚且不顾,何谈天下事?’纪晓芙思量着这两句话,心道:眼前事,与天下事,似乎是两难之选,若爹爹在此,他一定会说‘没有天下太平,哪里来的家园安宁’?

她想到父亲,不由得心中骄傲,却不知父亲是否得知自己被人掳走,又是一阵难过,继而再想到杨逍说的是‘她’救了罗信,仔细回想之前听到的打斗声,对方却并不像高手,也没有女子的声音,难道她救了他后便离开了,他却遇到了另外追杀的人?

想到那个被伤了双手还要来救他,又在夜雨里凄然离去的女子,不禁一阵揪心,她追上来救了他,却不知回了天魔宗如何交代?

她心思百转,问道:“你方才说‘三年前的事你忘了么?’却是怎样可怖的事,令你拼死也要送这生辰纲?”

罗信听她问话,脸上竟是惨然,道:“当今元帝根基不稳,伯颜专权,他暴虐酷刑又深恨汉人,甚至提议屠杀张王刘李赵五姓汉人。三年前,也是这个时节,因蒙古人在两岸平原圈地为牧,农桑的收成越来越少,年末又刚刚交过一次税赋,百姓实在贫苦难当,吴府总便上书请求免了当年上供给伯颜的生辰纲,没想到因此惹怒了伯颜。当年夏时暴雨不止,他竟以杭州乃江南要地,为免受水患危害要将水患疏散于上游。峡州暴雨连天,河水暴涨时,非但不开闸泄洪,反倒打开荆江大堤,把荆江两岸平原当做了泄洪区!”

他说到此,喉咙微微震颤,竟带嘶哑之声,“洪水一泻千里,沃野平原淹没在一片汪洋之中,霎时间两岸成了人间炼狱,浮尸百万,饿殍千里……”他不再说下去,咬紧了牙关,额上青筋暴起,却止不住两眼聚起的泪。

“啊……!”纪晓芙一声低呼,她记得那一场浩劫。当时她曾随师父到荆江一带救济伤民,那是洪水、瘟疫横行的地狱,现在回想还会令她浑身颤抖,恐惧、愤怒,几乎令她控制不住想要拔出长剑,劈向那始作俑者。她握剑的手颤抖着,眼泪便顺着脸颊滚落。

手上忽而一暖,耳边是杨逍的一声叹息。

纪晓芙含泪望向他,她眼里写满了悲伤和愤怒,他微微叹息,轻抚她的头发,仿佛安抚一个小女孩。

“若生辰纲没有送到,不知那奸贼又要想出怎样酷虐的法子来残害无辜……”纪晓芙低头拭干了泪,良久才略平静了心绪,看那罗信手臂腿上多处创伤,满是血水,便道:“罗少侠,你的伤口,我帮你处理一下罢。”说着,从腰间取出峨眉派的云霞散,走过去罗信身边,她下手利落轻柔,很快将他手臂几处污血清理干净,敷上伤药,顺手撕了几块下摆的布料给他包扎整齐。

‘刺啦’一声,她撕的是杨逍的罩衫。

杨逍脸色淡淡地看着,没说话。

罗信却是极灵敏之人,他虽不知这二人什么关系,却看得出杨逍不动声色的情绪波动,笑道:“多谢姑娘,我自己来吧。”他觉得若让这少女为他包扎腿上的血洞,这人怕是不会乐见的。

纪晓芙也觉得男女有别,腿上的伤处理时颇不方便,将药瓶交给他,便往后退了几步,仍旧坐在杨逍身侧。

寂静的雨夜,三人都没再说话。

纪晓芙想问杨逍‘你到底救不救他?’,却问不出口。救了罗信,必会惹上天魔宗,甚至更多要抢生辰纲的人,他虽向来不惧怕这些,这种生死攸关的事却不是她一个外人能开口要求的。

罗信手里拿着那半瓶云霞散,心想这似乎是峨眉派之物,这姑娘与峨眉派竟有什么关系?他看纪晓芙只是寻常少女装扮,看不出端倪,再看这莫测高深的白衣文士就更加成迷,他想:他是谁?会不会助我?

杨逍闭目调息,似对周遭二人的心思全然不知。

良久,他忽然道:“有五人自西南方向来。雁行者,触侧而射,雁阵而有序,好俊轻功!”他不禁赞了一声。

罗信一惊,过了半刻才听到那雁行之声,道:“是雁行门的五行剑者!”方才风秀儿给他们下了迷药,曾说半个时辰是她能拖延的极限,这些人比他预想的来得更快。

纪晓芙看杨逍面上有沉吟之色,心想这雁行门竟这样厉害,连他都要觉得犯难么?

正想着,忽听得夜雨声纷乱,却有许多嘈杂之声从西南、东北、西北各个方向纷至沓来,与雁行者不同,这些脚步有轻有重,有急有缓,各自乱而有序,可同时响在林间却乱糟糟的,令人听了心中也不禁嘈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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