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2)
两日后。
虞国的皇陵建在王宫的后面,临着洗剑池。
虞国建国不过百年,如今躺在这皇陵里的,却也只有先皇和先皇后。
洗剑池边常年盛开着金莲,按理说,金莲原是北国国花,耐寒抗旱。本不该盛开在虞国的王陵内,但这座皇陵起于此地时,这些金莲就已经在这了。
萧策印象中一直有一片金莲,那时人们还叫它作阿拉藤,就盛开在草原的尽头。
那里有最美丽的姑娘,和马背上最高大英俊的汉子。
他也曾骑马在那片草地上驰骋,算起来,他已经有四十多年,没有再见过北国的阿拉藤了。
萧策每一次来皇陵都会在池边坐上好一会儿,什么也不干,就只是坐着。
王进每次看着这样的陛下,都会想起先皇。
当年,如今的陛下还只是安阳王,那时虞国刚刚建国,皇陵匆忙间也只设有一间宗祠。新国百事待立,先皇宵衣旰食,通宵达旦的处理国政。也只有来宗祠祭奠先祖时才能有片刻的清净。
但每次来时,先皇都不曾进过宗祠,只是让当今陛下进去祭奠,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坐在洗剑池边,看着金莲花。
王进低着头恭敬的站在门外,脖子酸痛之际,余光会不小心的瞟到池边之人。王进想,他大概这一辈子都想不明白先皇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但他隐隐觉得,那是一个不应该出现在一位帝王身上的眼神。
但今天,他又在当今陛下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眼神。王进看着萧策,仿佛间好像回到了当年,回到了他因为打翻了祭品而被罚板子的那年。那时的先皇还是镇南将军,他也只是将军府里的一个小厮。曾随着将军和当年尚是小先锋的陛下进烽钰都觐见帝王。王进想,那可能是自己生命中最难忘的一天。
从西南烟障之地走到北方,进到烽钰都,他那时才知道什么是帝王,什么是王者。
虞国王城华美奢侈,但王进觉的这里并没有给他那天的感觉,这里只是一个华贵的宫殿,里面坐的,自封为皇。
到今天王进终于想明白了,明白了那个眼神,那个出现在虞国两代帝王身上的眼神。
那年的烽钰都,万民朝拜。民心所向,不言而喻。而在这华贵王殿坐着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虞国的皇。在那王座之上,只有满腹算计和蝇营狗苟,唯独缺了应有的王者爱民之心。
从那年进烽钰都觐见到今天,在那王座上坐着的,从来都只是守卫南疆的镇南将军,不是什么所谓虞国的皇。
金莲摇曳,不见妖媚,只有坚毅。好像它并不是开放在鸟语花香,和风细软的西南之地,倒像是长在迎着厉风,盖着厚雪的北寒之地。
“寡人每次闻着这金莲,都能闻出一股刻在它骨子里的肃杀之气。”
萧策蹲下身子,凑到金莲花前,闭着眼深深的嗅着花香,睁开眼的瞬间却突然伸出手,狠狠的将花连根拔出。
萧策看着被拔出的花,离了给它滋养,赖以生息的故土。依旧是一副倔强、坚毅的模样。
“王进,你知道父皇当年临终之时,跟寡人说了什么话吗。”
王进闻言,仓惶跪地。
“他跟寡人说,当帝王并不像他想像中的简单容易,他觉得这些年,自己还只是替北国镇守西南二十四郡的镇南将军。”
萧策说着,用空着的那只手抬起王进的头,双眼紧紧的注视着他。
“你说,寡人的父皇说的对不对。”
王进轻轻的往后退了退,避开了萧策的手,恭敬的磕了个头,又起身伏手向前行礼。
“已到吉时,还请陛下进殿为先皇行孝礼。”
萧策看着跪地行礼的王进,终于放松了神情,笑了声道,“你总是如此聪明。”
王城宫内。
“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