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瓶百草枯（1 / 2）

“现在晚上已经冷了，快入秋了。”林书白抬头瞥了一眼秦天，语气淡淡的，他平时和人说话都很客气，但是一旦和别人交流得多了，语气就会变得疏离起来。

这直接导致林书白读了一年多高中，还是一个玩得来的朋友都没有。

秦天有些尴尬，站在阳台门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偏偏又不想走，就盯着林书白看来看去。

林书白洗完衣服就拿着英语书上了床，经过秦天身边时目不斜视，仿佛秦天只是团空气。

平时周六晚上他也会在教室里自习，但今天实在不行了，身上很多地方都痛，尤其腰上挨了很重的一脚，坐着都疼，让他只想躺着。

那个“有匪君子”下手也太重了，简直是个土匪。

他右手举着书看，看了一会儿胳膊也酸，心里烦，干脆把书扔一边。

扯过薄毯往脸上一盖挡住灯光，睡了。

转眼又是一个星期六，中午放学，教室里大家兴致高昂地收拾东西，闹哄哄的，

林书白还有一小段政治没背完，拿着书去走廊上继续背。

教室里传来调笑和斥骂，那是几个男生正在调戏王小浪，开着一些青春期男生热衷的色玩笑。

这种玩笑不能随便对女生开，不然有去班主任办公室喝茶的风险，于是班上娘一点儿的男生就成了他们过剩荷尔蒙的去处。

王小浪坐在位置上板着脸时不时回骂两句，然后在孙浩揉了一把他的胸之后忍无可忍尖叫了一声，把书摔在孙浩脸上，跑了。

“啊！”

“啊——”

“啊~”

教室里男生们模仿王小浪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还兴奋地讨论着：“我靠，王小浪胸还挺软的诶。”

“神经病吧，男的哪儿来的胸？”

“男的？王娘娘是男的吗？他喜欢男的倒是真的吧！”

教室里响起一阵哄笑。

“规律是普遍的客观的，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它既不能被创造，也不能被消灭。”林书白看着王小浪离去的背影，轻声背着政治书上的知识点。

王小浪下楼去了，林书白转过头来，看见了对面教学楼同一楼层某个教室里走出来的秦天，他旁边就有个楼梯，但他没下去，而是往两栋教学楼中间的办公楼走——两栋教学楼和中间的办公楼其实是连在一起的，呈“凹”字，秦天穿过办公楼就能到这边来。

林书白合上书，快步走向教室旁边的楼梯。Qian！xia！DuJia

约莫半小时后，校外桂林米粉店，林书白把一份干挑的桂林米粉吃了个干干净净，交了钱，提着一碗打包好的米粉出了店门。

离桂林米粉店不远的地方有个垃圾桶，一个留着性感长发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正在里面翻翻捡捡，嘴里一边啃着一块别人吃剩的骨头。

林书白走过去，提着的桂林米粉一递，问：“米粉，吃吗？”

流浪汉暂停了翻捡垃圾的工程，缩着肩膀，一脸茫然地瞪着林书白，仿佛林书白方才那四个字是在讲地外语言。

林书白也有些懵，眨了两下眼，流浪汉能流浪成这副非人形象的，身上一股生化武器味道，几乎都是精神方面有些问题，和这样的流浪汉近距离对话，他也压力很大，万一流浪汉突然跳起来掐死他怎么办？万一流浪汉很感激他的米粉要和他来个友好的拥抱怎么办？

速战速决吧，林书白拆开米粉的袋子，又把一次性筷子掰开，强行往流浪汉油黑发亮的手里一塞，比划了个嗦粉的动作：“吃吧，能吃的。”

米粉和肉汤的香味让流浪汉老兄不再一脸迷茫，他胡乱往嘴里扒拉着米粉，稀里嗦啦地吃了起来。

林书白转身，朝过马路的斑马线走去。

桂林米粉旁边的一家中档连锁餐厅，一个脸蛋俊逸得像是匠人的巧手刀削斧凿出来的男生正坐在二楼临着落地窗的位置上，漫不经心地听着电话。电话那头很吵，有妇人哭声，有玻璃或瓷器坠地的破裂声，还有男人中气十足的骂声：“给这个小畜生打电话干什么？我宁愿死的是他！”

他目睹了林书白和流浪汉交流的全程，看着斑马线上白衣少年的背影，走神地想：多管闲事，煞笔。

林书白一进教室，就看见教室里空荡荡的，虽然是年级唯一一个文科重点班，但文科重点班向来不被一中重视，班上很多同学都是托了关系进来的，甚至还有很多特长生，是年级里唯一一个特长生和文化生混在一起的班级，所谓的重点班，实际上水得很，成绩好的没几个，一放假就绝不会有人在教室自习，除了林书白。

但今天空空的教室里还多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