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1 / 2)
妖毒已清,严舒要醒!控制死人容易,想要让活人对自己言听计从,素鸽自问没那个本事。她运功,右手沉入严舒胸口,如先前般毫无痕迹,像是从里面长出来的一般自然。“严公子,现在还不是你醒来的时候。”她说完这句,找准了位置用寸劲一按,严舒喉间发出一声闷哼,再度陷入沉睡。素鸽的手立刻抽了回来。真真奇怪,分明见她将手直接伸了进去,手上竟然没有一丝血迹,严舒看上去也毫无异样。素面修者心道,这绝不是修为差距这么简单。
素鸽安置好严舒,将手帕放入铜盆中浣洗。
“姑娘,这些小事交由我……”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素鸽手指跳动,盆中水如涌泉。再用真气烹之,水汽全散,独留一撮妖毒。“去!”素鸽顺手一推,妖毒落入灯盏,灯帽立即紧闭。素鸽起身将灯盏取下,一眼望去,它不过是一颗透着红光的琉璃球罢了。
视线回到傅、黄两人。黄雀儿追上去,花的时间比预想得久了些,显然傅贪生动了全力。“你中的毒……”
“刚才素鸽给的那杯茶,压下去了。”
黄雀儿不会蠢到追问为什么素鸽能给一杯压制妖毒的茶,却不直接替他解了毒。可她望着傅贪生的背影,实在琢磨不透他的想法。究竟,贪生有没有怀疑她。黄雀儿眼露犹豫,竟不自觉何时自己成了这副优柔模样。她甩掉犹豫,出了渝州地界,腾云跟上。
盲市仍是那个盲市。无论外界发生什么,只要还有修者在,蠢动的欲望便永不休止。只是过了些日子,贪生旧地重游,焦急之外,心中升起一丝物是人非的感慨。破门入界,算算日子半年有余,当中发生的种种,比他在人间界生活的十几年还要精彩。走在盲市这条路上,记忆突然开始闪动,心底的声音不断追问自己,为何非要救严舒一命。
那个凡事只道自己平安,不顾他人喜乐的傅贪生;那个一心求道,长生不老的傅贪生。被改变了吧,被改变了吧。贪生想起负鲲山脚的茶馆,想起碧玉丹阳,想起天地人三虫,想起试新大会,想起那一句“严怕死”,想起渝州的裁缝店……心中执念缠斗还未结果,脚下浮移前进已到碑前。
碑上生出一只眼睛,道:“方禺石带来了?”
“没有。”
石碑上的文字变作一把利刃横在贪生喉前,嗅得到久经风霜的石末味,还有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血腥气,贪生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空手前来……”千刀碑周遭刮起阴风,将本就不清晰的话吹得更加模糊,几不可辨。双方的沉默像是场心智的较量,黄雀儿亦被诡异的氛围搞得如鲠在喉,说不出一句话来。“想必有求于我。一不带礼,二无交情,我该怎么帮你呢?”那眼珠子突然放出寒光杀意,伴随着利刃也甩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双生环钩,有如一把无手握之处的铡刀,抵在两人喉前,速度之快,黄雀儿压根没有反应的空隙。
贪生双腿协力,跪倒在地。于贪生而言,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都是虚妄,他并不太重视。只是若是这样的世俗观念在修者界也能博得几分同情,可以用来打动人心的话,他是不介意利用这一点的。
“贪生!”黄雀儿不愿去想贪生所谓的办法就是狼狈地跪地哀求。
那只眼发出一阵嘲笑,阴风如碎刃划破了贪生的脸颊。“可惜了,你这双膝盖骨于我,分文不值。”
贪生失败了。
黄雀儿自是着急,高声道:“请前辈施舍怜悯,告知忘魂花之所在!”
“忘魂花?”周遭的风小了些,“那只兔子身体毁了?”连续地追问显示出说话之人的关切。不对,他也只是关心那个教他重生之法的赤珏而已。
从两人摸不着头脑的对话中,黄雀儿明白了一点。贪生与这块石碑的主人定下了约定,虽然不清楚贪生向他要了什么,但是他需要的就是“方禺石”无疑。且不论方禺石这等神物贪生如何取得,能与之匹配的东西,想来也是举世罕见。黄雀儿的直觉告诉自己,她有必要将这一状况报告给那位大人。至于“兔子”,她暂时还未有清晰的论断。
“忘魂花诞于积怨之中,长于横尸之处——你确实是个爱翻书的。就算你跪在我面前,我也拿不出忘魂花。”
贪生脑中闪回一行行关于忘魂花文字,决绝道:“摘取之法我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