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1 / 2）

“连契”，绿玉孔雀冷下声音，虽不知游冶口中所说的“以血做线”真假与否，但凡与“契”字沾边，妖灵都得忌三分，慎七分，特别这字又是从修者口中溜出来，“那又是份怎样的契约。”

“所谓连契，即以我之气血，连你之灵肉。一朝契成，便同进退，共生死。”

“同生共死？你要编谎话骗我，也想一番能入耳的说词，我可不是那些刚开了灵智的幼妖。”

“我还是那句话，你怎么返阳是你自己的选择。”

沉默了一会，绿玉孔雀撂下狠话：“你胆敢骗我。”羽毛飘到游冶的颈背扫了一下，划了个浅浅的口子。游冶潇洒地甩头，右手随意朝颈后一抹，十指指腹射出极细的血丝，将纷乱无章的羽毛连串射下，系在尾端。羽毛跃动着落下，此时此地，生意盎然。一只绿玉孔雀跃入眼帘，高傲而肆意。抖动一身的亮丽羽毛，扭过头，雀屏大展，炫耀般在游冶面前踱步，叫他入了神。忽而变幻，出落姣姣。

俏羽两两，愚目绝景。吾心慌慌，浊耳天音。

“看傻了吧。”

是。游冶无端端在心里念了一句，此刻他才庆幸自己以血契之法，将两人牢牢地拴在一起。

绿玉孔雀左右低视，旧裙又新，斑斓无比。只是视线再移，身上却单薄了些。

“走吧，去取深处的蛇蜕。”

“走吧，带你去见首席。”两人异口同声，各指一处。

又听两人反问：“蛇蜕？”

“首席？你难道不知这秘境将要崩裂。树倒猢狲散，你口中的首席，不蠢，自己会脱身。哪用得着你这个弟子担心。”

游冶环视周围，并无崩塌之象。可绿玉孔雀说的并非毫无道理。起死回生，由阴返阳。若说这便是莽生河中无上至宝也不为过。秘境崩塌……灵兽五感，多敏于常人，游冶已有了相信的打算。游冶轻笑一声，清风一阵，“我当是什么借口，原来得闲取蛇蜕，无暇出生天。”

“你一副鱼目，上天入地的道多着呢。真有能耐，跟上吧。”见她踮起脚，脚尖点着地面，身柳扶风，手鹤曲颈，左右错落，上下蜿叠，舞动生姿。“孔生雀翎。”

这是游冶第一次见她使出如此术法。术如其名。由足尖起，坚硬如岩地亦泛起涟漪。身上落下的雀羽融入其中，在曼妙的舞姿之下，列成雀屏。雀屏随着主人舞动，弦月渐满，她的舞姿也停在笑意上。随后便渐渐潜了下去，丛丛尾羽如弓开箭去，朝着四面八方飞驰。目之所及，撞上死路，便如花开般生出许多新的雀羽，继续漫无目的地朝一个方向飞去。

到底是只自怜的孔雀，不过寻路之法，弄得如此张扬。“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既然你为我开了路，没有浪费的道理。”游冶从容不迫，取了发丝，在手中一变。摊开手掌，孔翎立于掌心。“去！”

真真奇怪，一阵青烟晃过，游冶凭空消失了。

顺着柔滑的羽毛，游冶如得天助，不时便追上了。两人寻路间，意识流通，互为你我。

“你是如何得知莽生河中有蛇？”

“若非取胆，我怎会困于此处，身消形稀，不知年岁。这里少说也闭了六八春秋，想来那蛇也只剩空壳。”

“锱铢必较。”取不到蛇胆，扒它层皮也是好的，那孔雀是这个意思。游冶转念又想，将心中可能一一说到：“鸣尾蛇蜕剧毒，腾蛇蜕制衣轻灵，银鳞蛇蜕交密坚韧，湖蛟祛寒避暑……”

“啰啰嗦嗦的，自己拿眼看。”说话的工夫绿玉孔雀现了身，游冶也随着术法的解除落脚在一旁。此时看着地上的蛇蜕，止不住好奇靠上前去。观之，此蛇身长尺巨，纹密质细，修为不低；蹲身以手搧之，并无特殊气味，也不是湖蛟；以手触之，冰凉舒适，稍作擦拭，幽光粼粼，一闪而逝。游冶起了兴致，完全是书中未曾记载的种类。他拿起一整段仔细看了看，并不完整，“你要拿这个穿在身上？”

“有何不可？”绿玉孔雀将蛇蜕披在身上，用真气将久积的蛇蜕晕开，抖了抖肩，它即变得轻纱般贴合，静待片刻，竟完全叠于外衣之上，严丝合缝，不染风尘。

伴随着一阵颤栗，游冶体内的真气本能地抵抗起蛇蜕带来的阴寒之气——血契已经结成，一人的重大改变都能回馈在另一人身上。游冶虽对蛇蜕存疑，更大的疑惑却哽在喉间多时，让他不吐不快“”“找也找了，穿也穿了。雌雀爱美，却不忍同族相残，你的尾羽究竟是怎么来的。”

绿玉神色有变，顿滞后强言道：“我为何要解释？”

游冶突然拉住绿玉孔雀的手，狠厉道：“我已结下血契，哪怕你缄口不言，手触之时你心中所想我已一清二楚。”

绿玉甩开游冶的手，漏笑一声：“真要如此，何必再问。”绿玉起了术法，瞬身数丈不见其影，唯有余音绕耳：“马上有人过来，不想支支吾吾地叫人笑话，随我来。”

游冶心里暗叹诓不了她，回神亦察觉有人朝着这边走来，担心首席寻人至此，一时无法解释，遂追着绿玉孔雀的脚步遁去。

只可惜游冶的猜错了，来的是闻解语，观其周遭，却是少了一人。原来支流湍急，闻解语解决了血翅蝠，寻宝心切。施盈花萍水之术，于水借势，步有残影，一时丢了弟子在身后。待众人赶上，听袁沐之解释道：“首席，韩樱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