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城(1 / 1)
我觉得身子又冷又僵,像是睡在冰面上那般,极不舒服。胸口依旧有些隐痛,但比方才好了许多。睡了许久的人醒过来时总会头脑昏沉,手脚酸麻,觉着光线也刺眼。
睁开眼睛又拿手揉了揉,缓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本能的开始观察四周,看自己身置何处。只知自己是在一个极大的屋子里,四四方方,处在正中稍偏右的位置。也不知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到处都是破烂不堪,乌黑一片,皆是被大火烧过了。墙上偶有些地方暗黄,便布满了一道道暗蓝色波纹样。略加思索,便知火痕也不是这颜色,看起来有些奇怪。在屋子稍偏的另一侧有着一个正五边形的池子,旁边散着些乱七八糟的焦物,也不知是何用处。我方才身躺之处冰硬非常。往下看了才发现居然是块晶莹剔透又光滑细腻的巨石,用手仔细摸了摸,这质感倒像是玉做的。
这倒是个稀罕玩意儿,却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单手撑着玉石便想起身下地,却冷不丁的脚下一空,没有站稳,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这玉石虽大,不过也就四四方方能躺一个成人的白玉案,并没有太高。站了起来,拍拍衣裳上的脏灰,才发现自己身上有了太多变化。
我的身体全然变小了!站在玉案旁更显得矮小异常。以前因着一些缘故,手上有不少伤疤与茧子,现在换成了一双白白嫩嫩的小胖手,极为不习惯。身上也不再是投河前穿的那身衬衫外套牛仔裤,而是一件极柔极精美的白衣,外衣上还绣了暗纹,看不出绣的是什么。
我究竟是变回了小孩?还是占了别人的身体?附近也没镜子,情急之下,即刻凝心运气,集中了注意力。我素来有项异能,可以穿墙过壁,无形无迹,如鬼魅暗影,若非有这般天赋,上辈子也不可能教训那么多人。我准备好了便小心翼翼的将手伸向玉石。
三寸、两寸、一寸。小手没有触摸到那片冰冰凉凉,而是直接穿了进去,如探空气。
将手撤了出来,深深呼了一口气,总算身子还是自己的,暂可安心了。
那玉石上面略宽,下面略窄。四周都雕绘了花纹。仔细摸了摸看了看,虽有一些磨损,但还是可以看出雕的皆是鸟兽,孔雀屏开,鹿群角斗,倒是好认。还有一种大鸟样子雍容华贵,彩翼长尾,与孔雀有些相像,像是传说中的凤凰。还有一种走兽,如狮如虎,身上还有鳞片,便不知是何物。
那池子普普通通,无甚好看。我看完了这屋里的种种,便从门口走出去了。这哪里还有门,只不过是个大口子罢了。
走了出去,才见着外面是一块空场地,所有之物也皆被烧毁了。三面围着墙,左边的墙角那儿立着一棵黑乎乎的树,应该是金属做的,才免了这一难。看样子像棵桂树,做的也是精巧非常。
原以为这里只我一人,却不料刚踏出院门偶然往旁边撇了一眼便被唬住了。急忙凝气隐去身形再仔细一瞧,那儿赫然倒着一个身着白衣,束发戴冠的年轻男子,皮肤青黑,七窍流血,眼瞳涣散,面状凄怖,早已没气了。右手还攥着一把长剑,左手掌心里有几道伤口,皆流着乌黑的血。看着还没死多久,想来附近还有别的人。我不由有些害怕,这人分明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子给毒死了。这具尸体倒在门右侧,我便往左边走。这条路不是很宽,也不知有多长。没多久便又看到路边倒了一个,这个白衣人死状更惨,头被什么巨兽咬了下来,丢在一边,惨不忍睹,血从脖子里喷出来喷的到处都是。纵然我以前经历过一些,也不曾见到过这般虐杀。再往前走,地上的血迹越来越多,有些还未干涸,逐渐的,第三具,第四具,越来越多,横七竖八倒在一边,血流成河。被巨兽咬死的,被刀剑砍死的,被毒死的都有。像是经历过一场屠杀一般。
又走了一段路,刀剑碰撞之声锵然入耳,我隐去身形向前慢慢探去,只见一群人在那儿争斗。十来个白衣男子,皆是像刚才那些人一样打扮,中间是一个身着赭色侠衣的棕发男子,皮肤黝黑,身上带了几道伤,以一敌众却毫不落下风,一柄大刀挥舞有力,那几个白衣男子竟皆被伤了倒地,那侠士也是狠辣,一个活口也不留,处决完了便提刀往我这边过来。我瞧见他喘着气,左眼部一道刀口鲜血直流,伤的不轻。步子却依旧平稳有力,好大的能耐。
我无意知道他们是谁,为何在此,为何生死相斗。这般场景如此可怖,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莫跟我扯上关系便好,就继续沿着路往前走,不多时便到了尽头,有左右两个岔口,
男左女右,就走右边。依旧是一条一模一样的石砖道,地上墙上有焦黑与怪异的蓝色波纹,这条路上安静的很,与方才的厮杀截然不同。走了许久,不禁累乏,也不知这究竟是什么地方,那么大,正当脚酸之时,道路的右前方出现了一座宫殿,虽被火烧的塌了大半,但还是能看出以往的华丽光景。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什么样的大火能把那么大的一块地烧的如同鬼城?
好不容易走到路的尽头,发现那座宫殿的正前面便是大门,不由欣喜若狂,急忙奔了过去。此门极高极大,门洞也深,有三个门洞,我从中间的大门洞走了出去,外面居然是一大片茂密树林,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扭过头去看那城门,门洞上面刻着三个大字,前面两个模糊难认,最后一个是“城”字。
什么城?干字城?十女城?
我想仔细辨辨,不由得放松了警惕,现出了身形,冷不丁肩上被人一拍,吓了一大跳。
难道是那个受了伤的提刀猛男找到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