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封后(1 / 2)
大周元康十八年,黎国空悬了已久的王后宝座终于在黎英候二十七岁的这一年春天迎来了它的主人。
因册后的吉日距离国君的万寿节不过三两日,礼司们少不得要一阵忙活。所以这几日,黎子擎的耳根很清净。闲睱许久,直把一团宫人折腾的面无人色。最后还是卫临苦着脸连连告饶:“陛下心里有气,做奴才的能充当一下发泄对象那是奴才们的福气。只是眼下离庆典已不足三日,奴才怕是不得闲暇,陛下所幸赐奴才们一个痛快,也好让奴才们放心的去。”
黎子擎黑着脸听完他这一番‘忠心’之论,将手中盖碗重重放回桌案:“不必明里暗里的提醒孤被人算计,小心惹怒了孤,连你们也一并解决。”
卫临一缩脖子,哆哆嗦嗦的应是。
黎子擎彼觉无趣,靠在椅背上,透过雕花的木窗,望见在廊下穿梭忙碌的宫人宦臣,没来由一阵烦闷。
“鹤山呢?”
冷不防听得他出这么一句,卫临讶然之余,小声回道:“按陛下的吩咐,一直禁足在密室中。”
黎子擎漫不经心嗯了一声,半响,丢下一句:“孤去瞧瞧,你不必跟来。”言罢,一阵风似的出去。留卫临在原地摸着脑门百思不解。
……
密室寂静,脚步声分外清晰,黎子擎皱眉,远远便见着鹤山独坐静台的身影。一身华服锦衣,手执净花瓷杯的姿态风流俊雅,看不出丝毫被困的狼狈神色。
黎子擎定定望他,目光疑惑,不像是看多年故友。良久,沉声开口:“你似乎永远从容,永远风雅,比我,倒更像个贵族。”
持杯的手顿了一下,片刻后继续动作,鹤山头也未抬,淡淡笑道:“阿黎,大周可是明正言顺的皇族,你身为静宜公主唯一的儿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言罢,将自中续满茶水的杯子递给他。
黎子擎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鹤山挑眉:“不怕我在这里面放东西了?”
黎子擎望着他不说话,呼吸微重。
鹤山见状笑出声来:“你也太沉不住气了些。不是告诫过你,做国君的不易,不能让手下人轻易看穿自己的想法,要学会喜怒不形于色,这样才能……”
黎子擎打断他:“我做不到这些。我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意的人离我越来越远。”
鹤山的一笑。
黎子擎瞟他一眼继续道:“我……没有办法在自己亲近的人面前谈笑风生,背后还能处心积虑的去算计。”
鹤山的笑僵了一下。
黎子擎认真打量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我原以为你将这些做得很好。今日看来,倒也不尽然。”他给自己斟满一杯茶,递到唇边,轻轻嗅闻:“你利用真儿在我体内种下的毒,怕是以为连你师父都束手无策吧?”
鹤山的神情冷淡,面上无波:“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黎子擎蹙眉,做出沉思模样:“让我想想,喔,还记得真儿中暗相思的那一日吐血昏迷吗?你告诉我那是因为暗相思含有瘾毒,可我不信,从未听说过暗相思这种暖情药会含毒,私下里几番查证,果真如我料,暗相思本无毒,有毒的是醉红颜的解药。”他看着他,凤眸中复杂神色一闪而过:“我从不愿去怀疑你。可你做的那些事,看似对真儿不利,细细想来,无一件不是针对我。”
鹤山听完这一番话,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竟漾出淡淡笑意,像是风过处,开在枝头的花瓣,亭亭瑟瑟中现出惊心的美。
“你同我说这许多,是找出法子解自身的毒了?”
黎子擎闭上眼:“你似乎很有信心。也是,以血为引,五毒为药,的确是这世间最毒的一副解药。”
鹤山视线瞥过,眸中诸般神色一闪而过:“我曾三番两次告诫过你,是你逼我将你送上绝路。”
黎子擎睁开眼,触到他面无表情的瑰丽容颜,自嘲一笑:“所以这次我放过你。你走吧!从今以后我们再无干系。”
鹤山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你要放我离开?黎子擎,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你明明知道以我的身份……”
黎子擎凌厉的视线蓦的扫过:“你若妄想染指这锦锈江山,我不会姑息。”
鹤山噤言,敛整衣襟缓缓转身。
行至门边,他身后黎子擎的声音淡淡响起:“鹤山,这么多年,你可曾于我有一点真心?你可曾真的将我视作手足?”
鹤山沉默,良久后,突兀一笑:“没有。从来没有。”
……
黎子擎在密室中滞留,良久,侍卫听见从室内传出的闷响。相互对望一眼,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推开,露出年轻国君肆魅狷狂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