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1)
韦蓉修完图已经是下午5点了。这几天他自己的专栏没事干,他主要就是帮张齐齐他们的专栏拍照修图。
从单位里走出来花了他十分钟,5点刚过的太阳已经不像火焰一样毒辣直接把人烤焦,不过倒是让午睡失败的他突然昏昏欲睡了。韦蓉先去对面的小摊要了一杯冰的芒果九毛糕,再慢悠悠的朝市场的方向走去。
老爸打电话来说他的手实在是提了太多东西,让他下班后去把留在李叔家菜场档口的酱油鸡拿回来。他回家本来就是要经过那的,这会去拿倒是很方便。这片儿单位不多,一路上多是闹哄哄的放了学的小学生,还有提着菜吆喝着今晚要敖什么汤的大妈。韦蓉向来怕吵,不过这种傍晚慵懒的太阳下,朴素的街道上兴高采烈的学生和大人们家长里短的热闹却让他很安心。听着喧闹的生活气息,四处看看有什么想买的鲜花水果,这时候他才能什么都不想,一步一步慢慢走,感到由衷的放松和愉悦。他把喝完的九毛糕扔垃圾桶里,去李叔那提了鸡,走了几步又看到一个甜品摊,于是又买了三杯带回家去。
一进门阿姨就迎了出来,取过他手里的东西。
“小蓉你总算回来啦,我看了今天的晚报,没有你写的文章欸。”语气稍微有些失望。
“噢,不是才办过戏剧栏目吗,阅读栏目还要等半个月,下周五我才会再发一篇关于戏剧的。
“这样啊,还要等这么久”,小姨说
“哎哟您都看过多少篇了,到现在还这么新鲜,您看我爸都免疫了。”
“我看到你的名字在上面就忍不住激动嘛!”阿姨一边说一边把袋子拿进厨房。
韦蓉笑了笑,一边往厕所走一边说,“阿姨您先把九毛糕放冰箱里,一会吃完饭喝解解暑”
从洗手间出来,老爸和姨丈也已经从厨房把菜端出来了。他俩老是喜欢聚在一起研究饭菜,韦蓉已经见惯不怪了,反而觉得这样很微妙很幸福。帮着阿姨摆好碗筷盛了汤,四个人都坐下来,老爸拿出自己特制的酒招呼姨丈,这酒度数高的很,刚喝下去不怎么,后劲却很大。他不喝多也不会醉,恐怖的是他老爸和姨丈都是酒精达人,韦蓉很少喝,但每次喝一小杯就不敢喝了,但是这俩中年人一顿饭下来喝的几杯韦蓉一只手数不过来,吃完饭后他爸居然还能淡定的去洗碗,姨丈还能烧水泡茶,虽然这些最后都被他和阿姨阻止了。
韦蓉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去世了,老爸没给他找新妈。姨丈和老爸是很好的同学,他和小姨也是他和妈妈一手撮合的。妈妈去世后小姨和姨丈心疼父子俩孤苦伶仃,隔一段时间就上来他们家吃饭,韦蓉想想意识到这样的模式已经持续了十多年了,心里突然酸酸的。
“啊,对了”,小姨夹了块鸡肉到他碗里,小蓉,你还记得你高中的那个老师吗?
“哪个?”
“就是那个,我之前去找你的时候,把你叫出来那个年轻老师。”
“他啊......”韦蓉迟疑了一下,他怎么了?
“小蓉,没想到他就住城西!我们那片附近,我和你姨丈打车的时候看见他一手提着菜一手抱着个小男孩,教你的时候还挺年轻呢,没想到他现在都升级奶爸了。就小蓉你还是单身狗一只。而且最近高考放榜了。他带的班成绩很好,前几天他被评为了我们市杰出教师呢。
老爸笑了笑,韦蓉这家伙做什么事都比别人慢半拍。
韦蓉想努力扯一个笑容,不过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他第一次觉得酱油鸡没有酱油淡淡的甜味和鸡肉的鲜味,只是好柴,怎么嚼也嚼不完。
吃完饭洗完碗,韦蓉怕自己静下来会忍不住地想,陪着在客厅里听三个长辈聊天,除非说到与他工作相关的话题,他通常没什么话。韦蓉觉得这三个人凑在一起话题仿佛永远不会枯竭,总是忍不住疑惑如果他们一起坐长途火车是不是也能这么聊下去。怎么样的茶叶好喝啦,今年的经济景气不景气啦,前几天戏台那边戏唱的好不好啦,甚至还有人到中年如何保持不油腻这种话题,当然他们也会时不时操心一下韦蓉的终身大事,总之无所不有,无奇不谈。韦蓉经常一边看书或工作一边选择性地听着,有一些还能成为他写稿子的灵感或材料。今天一切都跟往常一样,不同的是他们今天的话题围绕着高考成绩,开挂的一中二班,带着一中二班开挂的孙老师,带着一中二班开挂的孙老师是如何让一中二班开挂的,然后又引申到整个s市教育界的奇闻轶事,各式各样的学生老师主任领导校长。韦蓉只觉得脑子里全是高中时代的记忆和孙荷的影子,他几乎是逃进了房间里。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非常不喜欢回忆中学时代的事情,也不喜欢谈及这些升学考试。那时候的生活很简单,有很好的朋友,有考试,有乐趣也有压力,但他总感觉那段回忆像是一团糟糕的棉球,中间包裹着些许亲身经历过但又模糊的快乐和苦闷,每次想起来都像被抛进南方早春天气的湿热里喘不过气。他喜欢在傍晚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着月亮时隐时现,回忆儿时的傍晚他在老家的院子里,坐在小凳子上傻乎乎的看着青蛙跳来跳去。他想起从前有个信佛的作家说儿童时代是人一生的黄金时代。他想每个时段自我每个时段的痛苦,只不过童年回忆起来总是毫无负担,连遗憾都很美好,才造就了长大后所认为的黄金。就像他毫无负担的淡忘了腿脚的疼痛,却总记得那个看着青蛙跳的小男孩,并且以怀念他为慰藉。胡思乱想着,手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那家伙的资料,他没给他备注,界面上就显示着残荷两个字。韦蓉记得他以前不这么叫,却想不起来原来的名字了。打开朋友圈,只有一张图片?,这么久了还是只有一张图片。他结婚了?有一个小男孩了?说不定只是亲戚的小孩。可是……也说不定就是…
啊残荷残你妹的荷,孩子都有了你残个屁。韦蓉赌气地这么想着,觉得委屈,委屈自己没有立场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