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他查到了叶予之的身世。
过程比他们想的都要简单,几乎是没费什么波折就抓到了线索,然后顺藤摸瓜,很容易的就找出了这一家人。
一个不是很起眼的小富商家庭,在皇城算不上什么,但是也有些地位。而叶予之想要找的那个女人,他的母亲,叫唐玉歌,并不是司幽人,据说是他的父亲在行商边漠时带回来的,两人情投意合便成了亲,而后有了叶予之,但是唐玉歌在生下叶予之之后身体却是每况愈下,叶父遍寻名医也没能救得回来她。
后来叶父性情大变,对自己亲身的儿子不闻不问,不久之后也病逝了。而后来在家中族人的勾心斗角之下,年幼的叶予之被丢在了郊外,在几经颠簸,险些丧命之后,遇到了宁无错,之后便是叶予之所知道的事情了。
“哦,是么。”原来生他的人已经死了。
对于往事,他并没多大的心情波动,谈及父母时也只是神色淡然,心里生不起其他的感觉,也并不觉得伤心难过。只是知道了这事后,好像并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释然感,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困扰之感挥之不去。
叶予之难得安静的不说话,只是呆呆的坐着,因为今天好不容易闲了下来,所以他并没有束发,墨发如瀑披在肩后,微风轻拂将几缕发丝带到了颊边,和他白皙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张平时充满了鲜活表情的脸上突然淡然冷清了下来,让越君梧有点不习惯。
不过这不习惯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就安静了那么片刻,那个喋喋不休的叶予之鬼魂附体了一样又回来了,他伸了个懒腰,突然窜了起来,“唉,本以为自己能有个什么跌宕起伏的身世,没想到这般无趣。嘿嘿,为了感谢您这么尽心地给我查,今天我亲自下厨给王爷做顿大餐!”
越君梧对他的跳脱见怪不怪,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下来,几乎是对这个人的性子摸了个透彻。
明明能力卓绝,但是却懒得出奇。明明很快就能做好的事情,却是永远都要拖到最后一刻。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但是对于答应过的事情倒是每一件都言出必行。
比起一开始的戒备,试探,越君梧对他算是放下了心,因为之后或者还要相处更长时间,所以只要是不过分的事情,几乎是对他持放纵的态度的。
而叶予之自然是,他退一步,便毫不客气地进一步,比起之前还稍有克制,现在几乎是无法无天了。
也不管他答应不答应,拉着人就往厨房去,一路上遇到的王府下人也对这一幕见怪不怪了,这一个月要么就是看到叶公子被王爷的侍卫架着出门,要么看到叶公子半死不活的扒拉着王爷回府,要么就是饿鬼似的叶公子拉着王爷去厨房捣鼓吃的。
刚开始他们还会觉得惊悚,毕竟王爷天生一张冷脸,王府的人都对他又敬又怕,何曾看见过一个人对他这般放肆。后来看多了,加上坊间传闻,王府众人看到这一幕只觉得离叶公子成王府另一个主子可能不远了。
厨房里,叶予之大展身手,做了一桌的美味,越君梧难得心情好的让人上了一壶酒,两人坐在院子里对酌。
说实话,叶予之不管做什么都又迷之天赋,他做的饭菜确实是美味难得。
要说起为什么学了做饭,他自己都忍不住掬一把辛酸泪。
儿时刚被带到雁回山时,宁无错一个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双手不沾阳春水的谪仙似的人自然是不会照顾小孩子的,所以那个时候叶予之没被自家师父少折腾,还险些被他做的饭菜给毒死,他都想夸自己命硬了。
想着想着,叶予之就忍不住叹气,“唉,你说我那个混蛋师父到底是怎么把我拉扯这么大的。”
他连连摇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心里不由得夸赞了一下这个酒真是好喝,又多喝了几杯。
越君梧并不想和他聊天,因为这个人一说起来就跟打开了话篓子一样停不下来,所以没有回他的话,只安静的吃着菜。
平时越君梧不理他,叶予之觉得没意思,也就不说了,今日多喝了几杯酒,这个酒虽然入口甘甜清爽,但是后劲却是十足,连喝了好几杯之后,叶予之已经有些不清醒了,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越君梧不搭理他他也不介意,自己说自己的,叽叽喳喳的控诉着自己在宁无错照顾下的灰暗童年,说到激动的地方,还捏着拳头佯作生气的捶几下桌子,只是因为醉酒没什么力道,软绵绵的敲在桌子上,发出细微的响声。
听着他说,越君梧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不知何时嘴角竟然弯了弯。
他说得虽然是小时候宁无错因为不会带孩子而闹出的各种惨剧,但是表情却很柔和,他语速很快,每一句话都像是带着无比的欢喜,勾勒出了那个顽劣捣蛋,对自己生活无能的师父又嫌弃又一边学着照顾自己照顾师父的孩子,以及生动的形容了那个万人敬仰,使人崇敬,如同仙人一般不沾凡尘的男人,手忙脚乱的照顾一个几岁孩童,端着高人的架子却做着笨蛋父亲的事的那一面。
也许是有点羡慕的吧。他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