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章 季延(2 / 2)
哦。哦?
“梅兄,我知你喜梅,厌恶污秽。梅花高洁,自不愿沾染尘土,所以选择在大雪之中绽放,饶是凋落,也干净来,干净去。但你既活在这凡尘俗世之中,若只是一味躲避污秽,反而太难。不凝滞于物,不拘俗事小节。爱莲之人从淤泥之中悟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倘若你心中没有尘埃,脂粉又何至于在你心中留下分量?”
沈宴笔下一滞,边上女子即将脂粉盒子搁在桌上,瞧见沈宴正蘸了颜料描画,抚掌笑道:“妙极妙极!沈宴,我就说她嘴上功夫甚是了得,在客栈之中说的苏征云里雾里,我一个看客,都觉得过瘾。”她生的本就俊朗,这一开心之笑,光风霁月,神采飞扬。
沈宴嘴角噙笑,回道:“季延,你再说下去,她就要找个缝钻进去了。”
兰轩正瞅着沈宴描好梅花,那细笔在边上题道:“一枝独秀。”听到那女子说话,又是惊讶,又是尴尬,那时她觉得苏征实在可恶,完全开启了话唠属性,说了点啥,她现在都想不起来。
一回头就看见沈宴眉间含笑,抬起头看着她。“啊!梅兄,你笑起来真好看。风清云淡,天朗气清。”
季延哈哈道:“这都什么词?是形容人的吗?”
兰轩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转着圈在摊子上看画,过了不久,好像想起来什么似得,问道:“你是……客栈之中那位富家小姐?”
“富家到谈不上,小姐一定是的。我尚未娶亲。”
兰轩黑线。谁问你娶没娶亲了?
兰轩:“柳七。”
季延回道:“季三。对了,我还有一幅画给你看。”
“什么画?”兰轩颇有兴趣的接过季延递过来的一幅卷轴,慢慢打开,是一幅人物画。
画上女子一身素雅袍子,背着手踱到楼梯口,摇头叹气。边上题道:“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柳七觉得这幅画画的如何?”
好,很好,这个季三摆明了就是在嘲笑她!
“画工书法了得,画上之人太傻。”
“不知柳七喜欢哪些花草?先前所说,还有些新意。”
先前她所说,只是怕沈宴是个像屈子一般不肯随波逐流的人,怕她像屈子一样想不开投河自杀,这世上君子难活,小人纵行,多一个君子,多净化一分空气嘛。新不新意,倒没在意。
“这喜好都是因人而异的,全仗个人心境。”
“哦?”
“且不说先前梅花莲花,世上有喜好杏花的,觉得‘红杏枝头春意闹’,不喜欢杏花的,嫌它零落枝小不起眼;这兰花菊花也有高洁之意。有人说柳絮自在,‘不肯画堂朱户,春风自在杨花’,也有人说柳絮世俗‘好风凭借力,送我入青天。’纵是白雪,有人歌咏梅须逊雪三分白,世人只看牡丹富贵,却绝少人看见牡丹的拒绝。你若错过花期,牡丹成片成片坠落,绝不枯败,极盛之后就是死亡。心境之说,确实可靠。高洁之人,纵使欣赏牡丹,决计不是只欣赏牡丹富贵之名。”
“好!柳七喜欢什么花?”
“比之花来说,我更喜欢树,花期太短,树的生命却不止。譬如松柏,高耸挺拔,还能遮风挡雨,不畏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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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季柳小分队集合完毕,请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