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子（1 / 1）

他见我来了，又勾起那种笑容，意态却比往日柔和了几分，似是有一种欣喜之意。

我知道此来他必然要扳回一筹，却故作云淡风轻满不在乎地问他说：“去哪？”

他见我全然不惧，笑容里似是有了几分欣赏，转而扯起我的袖摆，一边拉我往前走，一边兴奋地说：“带你去那有趣之处。”

路上他向我介绍了他这次带来的小厮，唤作甘松的，我也向他介绍了月白。

传闻唐家的公子哥儿自幼不喜念四书五经，儒家伦常，偏喜欢研习医术用药之类，便也将身旁此后的人依按各自性格改做了药材的名称。他虽未曾给人瞧过病，但相传他医术极高超，在京城里也算得上是顶尖的高手。

“甘松性平温，你一听便知，他是个忠厚老实的人，伺候我时日也长，你大可放心他。日后有何事要找我，遣人捎话与他便可。”

我翻了他一眼，反问他说：“我能有何事请您这尊菩萨出庙？”接着我又心思一动，问他说：“只是依你如此来说，那你便该改名唤作唐附子。”

他皱眉反讥：“那你的顾霜山也不必叫霜山了，倒是叫石比霜更为合适。”

我们二人便如此有一搭没一搭地斗着嘴，待我惊觉之时，已经到了烟花巷里，脂粉味极嚣张地弥漫在空气中，我不禁皱了皱眉。

他看着我这副样子，似乎极为好笑，平日里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便换作了真心实意地笑容。随后又扯住我的衣袖，将我拉进附近一家楼中。

我冲月白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跟进，又低声嘱咐她去隔壁的街上为我挑两支步摇。

唐哲似乎也极少来这种地方，略显生疏地对付了几句，点了一个单间，有要了一壶最好的酒，叫了两碟小菜，唤两位姑娘进来唱曲儿。

那两位姑娘极具女子的妩媚之态，一支小曲儿给唱得娇莺婉转，余情脉脉。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如此红颜在侧，我怎能不多看两眼。

于是我渐渐也没了刚进来的拘束劲儿，加之单间内只我们几个，我便真似个男人般倚在榻上，指间拈着酒杯慢慢摇晃，饶有兴致地品味如此光景。

唐哲发现我如此形态，该是也在他意料之外。他便喝住了那两位姑娘的歌声，招手让她们过来。

他又命甘松取了二两银子出来，交与那两个姑娘，随后拍了拍我的肩，向那两位姑娘说道：“我这位兄弟原是有龙阳之好，未料今日你们二人竟能入他的眼，也算功德一件，接了赏银便下去吧。”

我恶狠狠回瞪他一眼，待那两位姑娘离开、我便将手中那杯酒泼在了唐哲脸上，骂道：“公子醉了，原不该将您的龙阳之好安在我身上的，我替公子醒醒。”

甘松似要上前，被唐哲拦了一道，他拭去面上的酒，虽仍是笑着，眉目间却隐约有了几分怒意，问道：“那小姐便是喜欢女人了？”

他问罢，眉目间的怒意似乎也烟消云散，只带着几分胜出的骄傲等我接招。

我气急败坏，又反驳不成，只得说：“时候不早了，公子若无事，我便先回府了。”未及他答应，便摔了门离开。

月白买好了步摇，正在巷口等我，见我这样，也未敢出言询问，只默声跟着我回府。我一路上仍在气唐哲，便要月白附和我一同骂他是个混蛋。

待我们回府时，已是将近酉时，一进府门，便见了银朱面如死灰地站在门口，我心说不好，银朱果然告于我被爹发现了。

我拿过月白手里的步摇，差她快去请救兵，也省得和我一起进府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