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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卫生处有个女大夫在值班，她让陈菲解开头发，方便看后脑勺的伤处，诊室里有消毒水的味道，陈菲扭过头。

冲着陆非摆摆手，“同学，你回去吧，一会儿老师还要点名。”

大夫看着这两人，从旁边的桌上拿起医用棉签，淡淡的瞥了陆非一眼。

“还以为你又扭脚了，送女同学到卫生处，你还是头一次。”

听口气，大夫跟陆非关系很熟，陈菲抬头，头顶被大夫轻轻压住，“别动。”

她拽下陈菲的头绳，所有发丝如同瞬间倾泻的泉水，跳动着弹散开来，陆非靠在桌子上，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盯着那散开的长发，隔了不近的距离，他仿佛能闻到清新的香味，耳边垂了头发，陈菲低着头，大夫用棉签拨开后脑勺的一处，先是皱眉，接着往上涂了一些碘伏。

“被什么砸的，都磨破皮了。”

陆非猛地从桌边站直，探过去身子，紧张的问道。

“不会留疤吧，要不要去做个CT。”

大夫哼了一声，把棉签扔进医用垃圾篓里，“你砸的吧，下手真狠，留疤倒不至于，就是得疼几天。

同学，你最好三天内不要洗头发，别沾水，还有，尽量离这个小子远点，保持安全距离。”

陈菲当真的嗯了一声，也没扎头发，拿了头绳就往下跳，没提防被陆非拦住，挡在床前。

“我觉得还是带你去拍个片子吧，校卫生处医疗设备不精细，万一以后你傻了，再找我麻烦，我可有理说不清。”

他一边说，一边拿眼打量陈菲。

“不用，我真的没事了，现在连晕都不晕，麻烦你了。”她尽量客气，让陆非找不到挑刺的理由，连笑容都极尽客气。

陆非却没打算让开，他皱着眉头，不知道在盘算什么。大夫从座位上起身，“陆非，你一个大男生，别为难女同学，就算有什么仇什么怨，人家都被你砸了，也没说什么，得过且过吧。”

“范大夫，你别多想了，我有那么不讲理吗？”

陆非有些烦躁，大夫愣了下，正好跟陈菲对视，“你什么时候讲过理？”

真是拆台的高手。

经过操场的小径，两边种满了法国梧桐，乘着阴凉往回走，陈菲一边用手梳理头发扎马尾，一边暗中加快了速度。

后面那个人不紧不慢跟着自己，每当陈菲觉得他要超过去的时候，那人总是很有耐心的停顿下来，等她起步，再跟着往前走。

这让陈菲很没有安全感，她回过头，陆非笑的毫无心机，坦荡自然。

“陆非，我是不是哪里得罪过你。如果有，我跟你道歉，真的，很真诚的道歉。如果没有，请你别再找我麻烦了，我只想安安静静好好学习，顺利升入高中部。”

参差的阳光落到她脸上，显得阴晴不定，白色的小脸，牙齿微微咬在下唇，她很倔强，风卷积了所有的柔软，透过陈菲的发梢，温暖的吹向对面的少年。

他站在那里笑，显得稚嫩憨厚，又有种难以名状的自以为是。

“没有啊，你没得罪我。”

他忽然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样子，茂密葱绿的爬山虎，纠缠了一墙的荫蔽，炙热的阳光烘烤着每一个角落，却独独错开了阴影下的两个少年。

他站在窗户口，居高临下，爬山虎的叶子随着风的吹动，慢慢骚扰自己的脖颈，叶子被烤的低垂的梧桐树，知了不断地发出没完没了的嘶鸣。

陈菲踮起脚尖，双手勾住那个男孩的脖颈，从陆非的角度看过去，两个人像在接吻，动作亲密。

如果不是那个男孩突然推开，兴许他能看一场好戏。

陆非忽然发现，自己庆幸那个男孩当时果断的推开，否则，他不会看见那样一双厌恶清冷的眼睛，毫不畏惧的看着楼上的自己，也不会着了魔一样，自虐的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找寻存在感。

“那，你能不能以后不要找我麻烦了，行吗？”

她说的小心翼翼，带了低微的讨好意味，风吹动她的长发，陆非忽然咧开嘴。

“行啊。”

......

陆非果然说话算话，两个人在五班的相处，可以用相安无事来形容。

他再也没有无缘无故招惹她，更没有拿篮球扔她。总之，他与她之间，保持了和平安全的友善距离，如同所有普通同学一样，见面点头打招呼，仅此而已。

校运动会的时候，五班分在了西北面的看台，参加个人项目的同学跟着冯春提前入场。

男生穿的是黄色长袖衬衫，下面是米色长裤，女生统一配色，只不过裤子变成裙子，这是冯春的主意，黄色比较扎眼，能在人群中一眼辨出。

文乔和陆冉挨着，两人似乎在聊什么悄悄话，不多久就跟别人换了位置，站在陆非旁边。

“你今年跳高肯定还是第一，陆非，加油！”

文乔甜甜一笑，她的裙子落在膝盖上，显得双腿修长，莞尔低头的时候，露出细嫩的脖颈。

“谢谢。”

陆非啧了一声，抬眼看见前面正在聊天的两个人，温思远身姿笔直，陈菲微微朝他凑了凑身子，不知道讲到什么，两人相看一眼，然后都是淡淡的笑，充满了默契与自然。

“哥，你要是得了奖，把奖品送给文乔吧，到时候文乔拿到第一，你俩的奖品一交换，特别有纪念意义。”

陆冉拉着文乔，跳了两下，陆非有些漫不经心，嘴角跟着抿了抿，也没听清陆冉说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