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阳(1 / 2)
孟濯潭来到了悬崖边,周围不知名野兽的声音一直在叫,他伸出头望去,悬崖下深不可测,不禁害怕地后退了几步,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面前的黄沙缓缓聚集在一起,隐约形成一个人形,那“人”伸出了手,那手千疮百孔,甚至漏出了白骨。他轻轻抚摸男孩的头,带着内敛的释怀:“你还活着,真好。”
孟濯潭强迫自己浑身绷紧,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幼兽试图保护自己:“你是谁!”
“我?”沙人似乎有点困惑,“我也记不清了,但是我得把一样东西交给你。”
说完,他就一手拉住男孩,在孟濯潭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往悬崖下坠去,孟濯潭吓得紧紧闭住双眼,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再睁开,就是一片虚无之地,周围空荡且寂静,他仿佛悬空,如飘零在天地之中的一片枯叶。
“阿游……”
在一个人最害怕的时候,往往回想起自己最信赖的人,对于此刻的孟濯潭来说,宁游就是自己最在乎、最想依赖的人了。
不多时,一个男人的身影逐渐出现,此人眉宇和孟濯潭像极了,可惜气质完全不同,那种睥睨天下的压迫感,令人无法忽视。
男人挥挥手,面前出现了一把琴,这琴漂亮极了,发着赤红的光芒,七尺二寸,琴尾处有一明显凹痕,像是缺少了什么。
孟濯潭没空管这些,他色厉内荏地喊道:“这是哪儿!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我要回去!”
男人并没有理他,孟濯潭恼羞成怒地用拳头打过去,只是脚底无力,胳膊也就自然没什么力气。
但这一拳却穿过了这个男人。
男人:“这是一把琴,又不仅仅是一把琴,孩子,我们西林族以血脉之力繁衍生息,不为千秋不世之功,只求一句河清海晏。我们注定不被人理解,不被人接受,不被人尊重,不被人眷恋。这是我一丝魂魄之力,而真正的我早已死在天地之间,可能现在的我变成了一棵草,一朵花,一棵树或是……一个人。
作为长辈,我已经没有机会教导你成人,只能告诉你一句话,责任和成就都是我们生命里的一部分,我们永远无法摆脱,但全力以赴之后,就应当坦然面对。”
孟濯潭忽然觉得五脏六腑都在抽着疼,这份传承带着数十万年的时光,他嘴硬道:“我的长辈都是人,你究竟是什么!”
男人低声笑着,带着不甘:“我们曾经……也是人啊……”
孟濯潭伸手一抓,只抓住那把和他一样孤零零的琴,男人的身形化作紫色的蝴蝶,幽暗的光芒瞬息散去后,大脑中仿佛涌入腥风血雨,他看到大雨之中面无表情站立的宁游,面前是黑水淹没的村庄;他看到双腿尽断,用胳膊卖力往前爬的时子傅;他看到一高一矮两个男子站在不周山眺望远方。
再睁开眼睛,身边的虚无幻化成实景,连同恶兽一起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似乎得到了很多记忆,却一时半会儿什么也想不起来。
衣衫在狂风中乱舞,他抚琴而动,一瞬间,黑雾与恶兽都散去,他仍然站在那悬崖之上,只是身形不稳,在晃荡几下后,坠下山崖。
时子傅忽然惊醒,发现宁游还好好地被自己拽住,大家也纷纷回神,好像刚刚只是经历了一场梦,只是他的心在剧烈跳动,仿佛又经历了一遍还没来到三岫宗时候的事。
宁游深呼吸一口气,从时子傅那里借力,爬上了岩壁。
“这里!这里有个山洞!”
听到有人呼喊,众人纷纷往那边移去。
山洞洞口处约有八尺高,里面深不可测,他们尝试了各种神通,都仿佛被阻挡在洞穴之外。
“应该就是这里了,”宁游说道,“不然哪个山洞能有这样的本事。”
时子傅点头:“那我们就进去吧。”
洞内阴风阵阵,借着悬珠微弱的光芒,可以看到洞壁上刻着各种神怪鬼魅,姿态夸张,而石缝处隐约可以看到一些赤红色的生物,仿佛是在蠕动,又仿佛只是随风飘摇。
有人疑惑道:“这是什么时代的壁画?既不像人间的,也不像九重天的风格。笔触太夸张,颜色又太鲜艳。”
宁游有些迟疑,他觉得面前的壁画十分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我觉得有点像人间……我应该是见过的,你们看,这个人身着布衣,手持火把,身后一群人跟着,这壁画的风格已经很成熟了,男女老少,神态与神情都略有不同,我记得前面应该会出现祭祀相关的图画。”
李濂点头道:“的确,九重天上不需要火把。”
众人往前没走几步,就看见宁游所说如祭祀一般的画面。
画上有两个的男子,一蓝一红,四只手托着一个小圆球,周围人都跪在地上。下一幅壁画被一分为二,蓝色衣物的那位带领一群人爬上了山,红色衣物的那人则进入一个洞口一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