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绝（1 / 1）

陈一凡倚在门口静静看着，嘴角甚至还有一丝冷笑。

片刻，她发现病房里的两个人已经无话可说，才举步走进屋子里。

陈一凡先凑到刘念跟前，在他没有划伤的脸上轻轻亲了一口，“疼不疼？”

刘念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陈一凡，陈一凡在陈秋风面前刻意摆出来的亲近让他有点不适。

但陈一凡没给他回应的时间，她根本不需要刘念的回答。她只是走到了陈秋风面前，声音冷涩，“我们谈谈吧。”

陈秋风跟着陈一凡走出了病房。

陈一凡无法忽视陈秋风身上的烟油气味――那是她最深恶痛绝的老宋的烟味。

陈一凡的声音冰冷地像北极亘古不化的寒冰，“你参与了多少，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秋风目光凌厉，“你这是在质问你爸爸吗？”

“你还是我爸爸吗？”陈一凡哀声哭泣，“你一次又一次伤害我爱的人，你根本不是爱我，你根本不配做我的爸爸！”

陈秋风狠狠甩了陈一凡一个耳光，他从来没有对陈一凡真的动过手，今天他觉得自己要被气死在这里了，“我都是为了你！就因为我是你爸爸，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和刘念都没有资格这样质问和指责我！”

陈一凡开始大笑，笑的眼泪大颗滚落下来，“你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吗？为了我？你分明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你根本不爱我，你爱的只有你自己！你根本不是为了我，只是为了满足你的控制欲！从前你跋扈，专断，自以为是，我不喜欢你，但也从来没有想过违背你和恨你。但你五年前对梅恒动手算计明德，今天又要杀害刘念……我恨你，我真的恨死你了！”

“你真的恨我？陈一凡，你居然为了外人，恨你爸爸。”陈秋风的眼神变得锋利而冷漠，他盯着陈一凡，“五年前你为了梅恒和我争吵，这么多年没和我说过一句好话。现在为了刘念，你是不是要和我断绝关系了？”

陈一凡深吸了一口气，昂头直视她爸爸的眼睛，“梅恒的事我可以说服自己说你也只是失手，并非存了心害人……可是你又想用同样的方法再害刘念，我真的没法为你开脱！你说的没错，我甚至无数次幻想，如果你不是我父亲就好了。那样的话，我就可以放下一切负担，替梅恒，替刘念向你讨一个公道！”

陈秋风看到她颤抖的嘴唇，就知道一切已经无可挽回，他冷笑，“所以这大概是我们父女今生最后一次聊天了，我问你，对你来说，我死了，是不是更好？”

陈一凡止不住地掉眼泪，她双肩颤抖，隔了好几秒钟才终于回答，“杀人偿命，你执意错下去，我也没有办法了。我不能改变过去，也无法左右将来，你的生死，和我无关。”

陈秋风平静地点了点头，似乎了然，他站起来，不再看陈一凡，想往外头走，刚到门口，人一趔趄，就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爸！”陈一凡下意识地一声惊呼，她站起来冲了过去，陈秋风却不让她扶，“你走吧，从今以后，你自由了。你和刘念结婚也好，生子也好，和我，和陈家都没有半点关系了。”

路过的护士看到地上的鲜血，吓得立刻开始呼叫急救医生，同时不悦地推开陈一凡，“病人情况不稳定，你们家属能不能注意点？”

陈一凡错愕，“病人？”

春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陈一凡身后，泪水涟涟，“爸……陈先生他病了，你们都不知道吗？”

陈一凡压抑着即将脱口而出的关切，只是冷冷地别过头去，“和我没有关系。”

她只是看着医生和护士呼啸而来，转眼就把陈秋风推到治疗室去了。

陈一凡情不自禁得跟了几步，最后在门口站了片刻，眼泪不住地流，却决然地转过身，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