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1 / 1）

“没错。”陈秋风接过来，也没心情吃，只是放在了一边，“以当时明德的实力去和四大集团对抗，梅道远根本就是自寻死路。我早就联系好了上嘉集团的人，又把刘念介绍他们，大家达成了一份协议，只要谈判当天换一份条件没那么过分的合约，他们就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忍受你和刘念，忍受明德。”

陈一凡开始不能接受，“你当时就决定了逼走梅先生，让刘念篡位造反？”

陈秋风点点头又摇头，“我一直是这么打算的，他太能冒险，能打下江山却守不住。你和刘念都比他沉稳，我早就想赶走这个老头。但我知道刘念心不够狠，所以没告诉他我会对梅道远和梅家做什么，只是说让他把文件偷偷换了，并且在谈判桌上努力促成双方签字。”

陈一凡倒吸一口凉气，“你找人想把梅恒撞伤，逼梅先生去医院看望儿子，谈判的事自然而然就会落到刘念身上，是吗？后来梅先生深受打击退隐，你又多方联系，把半推半就的刘念送上了总裁宝座，把我推上了副总的位子。”

“你说的都不错，一切都按照我预设的发展，只有一个意外……”陈秋风提到这件事时脸色无比苍白，“我没想到那个人会失手把梅恒撞死！”

陈一凡死死握拳，感觉痛苦一点点袭来，钻进她的血肉骨头里。

“你和梅家的人都伤心过度，但刘念很聪明，他很快就发觉了事情不对，也很快查到了真相。”陈秋风叹气，“我们本来是要瞒着你一辈子的，你本来可以活在这个真相之外，不会有这么大的痛苦的。”

“错了就是错了，难道瞒着我，我就能不管不问地傻活下去吗？”陈一凡艰难开口，“爸，我想问你，你后悔吗？你会不会觉得对不起梅恒，对不起梅先生？”

“梅恒是个无辜的孩子，我当然对不起他。”陈秋风坦然，“但他已经死了，哪怕再后悔，我也没有办法追回。我更在意我女儿会不会因此崩溃。”

陈一凡涩声说，“当然会，你害死梅恒，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你女儿有多喜欢梅恒。”

陈秋风的身子僵住了，他突然就明白了许多事情，“你不是一直和刘念在一起吗？……你怎么会喜欢梅恒？怪不得这么多年你放不下梅恒，怪不得那个柳青阳一出现，你就……”

“哪怕我不喜欢他，他也是我弟弟一样亲近的人，我根本不会，也不能忘记他。”陈一凡哀声道，“我恨你，我不会原谅你！连一起欺瞒我的刘念，我也不会原谅！”

“你不该怪刘念，他在这件事情上和你一样无辜，若说有错，也只是怕你受不了而一直配合我瞒着你罢了。而我，到了今天，也不需要你的原谅了。”陈秋风闭上眼睛，“谢谢你能来看我，这么多年了，终于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我总算能安心了。”

陈一凡霍然起身，语气里带着怨气，“祝你早日康复，也但愿你能真正得安心！”

刘念正站在外面等待，看见陈一凡出来赶紧迎上去，“这么快就出来了，老师身体还好吗？”

“没带嘴吗，好奇你就自己进去问啊。”陈一凡忍不住冷声怼回去，“集团还有好多事，我先回去了。”

“你慢点，等等我。”刘念急忙跟上，但又觉得不妥，回头过来给陈夫人交待了两句才又追过去。

刘念平稳地开着车，想来谈话不愉快，他没敢多说，而陈一凡也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言不发。

从父亲嘴里真真切切地听到残酷的真相时，陈一凡想不到自己可以冷静如斯。虽然她早就猜到了事情大概，但父亲的亲口诉说，还是在她的伤口上狠狠插了一把刀。

陈一凡有些戚惶地看向刘念，她不知道刘念当年参与了多少，也不知道如果自己主意坚定不肯偷换文件，这一切会不会就不会发生。

她只知道，一个单纯无辜的男孩，在他生命里最美好的年纪死去。死在他周围许多人的算计里，死在一场无销烟的商战里。

而他们每一个人，都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