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2 / 2）

“石磊，谢谢，不过你也不该替我招惹她。”

“和讲道理的人说道理，和不讲道理的人就不讲道理。我这样也是为了告诉别人不要再来找你麻烦。青禾，你周围流言蜚语太多了，要不换换位置？”

“我周围没有流言蜚语，班里也会有，班里没有，人心里也会有，何必多此一举呢。况且我答应了向子明，他要给我补课的。”

“我也能给你补课啊。”石磊脱口而出又戛然而止，他意识到自己如今也没这个立场。他停顿了半晌，“不用谢，小时候你保护我，现在换我保护你。”

青禾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没有父亲，周遭的大人会告诉她你父亲在坐牢，坐牢是什么，青禾不知道，为什么坐牢，青禾问了母亲无数遍也没有告诉过她。

总之这场没有缘由的判刑不光是对青禾的父亲，也是对青禾，青禾妈妈往后十几年人生的凌迟。人人都知道她家里不干净，虽然人人都如青禾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但进监狱就是不好的，那犯人的家人也应当是不干不净的。于是妈妈开的小商店没人去买东西，妈妈为了生意能做起来换了无数个铺面，为了青禾好好上学搬了无数次家。

这些她没有告诉青禾是多苦的事情，青禾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苦的。她只知道她不像别的小孩那样有一些亲戚，可以过年的时候去领领红包。她知道她不像别的小孩那样可以去超市拿自己喜欢的东西，连自己家里开的小商店妈妈都不经常允许她拿自己喜欢的零食来吃。青禾后来知道，很多孩子童年的梦想就是自己家是开商店的，因为那样就感觉什么都是自己的。青禾却从来不这样觉得。

唯一让青禾难过的是，她没有朋友，所有的大人，都不让自己家的孩子和青禾玩。在青禾没有读书之前，她没有朋友，一个都没有。

于是在她读书上学以后，她根本意识不到怎么交朋友，即使班里没什么人知道她的身世，即使她小时候长得讨人喜欢，即使是这样，她也渐渐地发现自己根本交不到朋友。哪怕是有小男孩小女孩来找她一起玩，她也只会木木的不知如何应答，倘若对方热情一点拉住她的手，她都会惊恐地狠狠掐对方一下，然后抽出手来逃也似的离开。

她是个怪人，会发脾气，会掐人的怪人。

这是青禾除身世之外，长在她身上的标签。

为了避开人群，青禾从来都是放学最晚走的一个。

直到有一天，青禾拖着书包往教室外面走，却听见楼道里有哭声，还有一群人吵吵嚷嚷，她往声音的地方走过去，只见一群人围在一块，像是在围着什么人。

“我要我爸爸，妈妈，你们欺负，欺负人，”

是个小女孩的声音，青禾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怎么的她抓起书包就砸了过去，人群被冲散了，青禾看见正中间是一个倒在地上的小女孩。

一群人为首的男孩气呼呼地冲了过来，青禾往后退，大叫一声，不知道从哪传来一句，“有人过来了！”

被欺负的人是袁金，喊这句话的人是石磊。

青禾就是这么交到两个好朋友的。

石磊记错了，其实青禾没有保护过石磊，而是青禾和石磊一起保护的袁金。

而今，袁金一个人离开，剩下他们两个留在这是非之地。

原来留下的人这么痛苦，原来是这番没来由的痛苦。

这一天，青禾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放学以后，青禾慢吞吞地收拾书包，向子明陪着她慢吞吞。

等到大家都走了，向子明握住青禾的手，“别收拾了，这些卷子你怎么可能补的完，还是扔了吧。”

“那你这么用心替我整理干嘛，不就是为了让我做完吗。”

“我整理出来，是想告诉你，这世上有一大堆事情要排在你的自责和理会别人的流言蜚语前面，你要先处理好这些再去想有的没的，至于重点嘛，我已经替你整理出来了，你看那些就好。”

青禾苦笑。

“还是不开心？”

“向子明，我不开心，是应该的。”

“对，你要赎罪嘛，那我陪你一起，不开心，我去买点眼药水，这样哭的更有感染力，你等我。”

青禾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讨厌！”

向子明忽然抱住青禾，青禾感到一丝惊喜，她轻轻靠在他肩膀上，感受他的心跳和呼吸，心中的阴霾消散了大半。

“你，你干嘛。”

“我喜欢你啊。”

青禾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你，你已经说过这句话了。”

“可我越来越喜欢你，越来越离不开你”

“那，我就假装不知道，男人的嘴是骗人的鬼，还是相信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