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2 / 2）

青禾抬起头，看见了袁金妈妈。那个自己从小躲到大的女人，那个给自己糖果的同时狠狠扇了自己巴掌的绝对领导人，那个令自己再也不愿意看白雪公主故事的后妈，那个给自己阶级启蒙的食物链顶端的动物，正如当年一样，踩着黑皮的高级靴子，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看，原来这么多年，谁都没有变，她青禾在袁金母亲眼里，就算是蝼蚁也不屑于去踩上一脚，因为她永远不会经过有蚂蚁出没的贫瘠的肮脏的土地，永远不会。

毒蛇出现，嘶嘶伸出沾着毒液的舌头，在叫嚣，在奸笑。

我永远，不会告诉你，袁金在哪的。

“对。”青禾忽然不害怕了，人做出决定之后就会果敢的多，也会变邪恶。

“袁金在离开学校之前，有和你说过什么吗？青禾同学？”袁金的父亲开口说话。

青禾没有说话，她在等，等那个女人亲口问自己。

这样沉默了大概半分多钟袁金爸爸又问了一次，青禾依然装作没有听见。但心还是软了一下，她有些气愤地想，你真的不管你女儿的死活，连亲口问问她的朋友都做不到，你就这么看不起我？不，你根本不会认识我，你根本就不会记得当年那个小女孩如何被你赶出家门，你活该，你活该失去你的女儿，袁金就是被你的恶毒和偏见逼走的。

青禾终究没忍住，转过头看着袁爸爸，看他、略显憔悴和旁边的妻子形成鲜明对比的脸，虽然她知道这话只为了说给袁金妈妈听。既然他们根本不知道女儿的心思，青禾觉得当下有这个义务去告诉她，甚至斥责她，

“袁金之前说她不想转学，她说，阿姨逼她做她不愿意的事，她很难过，很绝望。“青禾斜眼看了一眼女人的表情，企图看见什么异样。

“还有呢？“女人终于开口说话。

“还有，“青禾很适时地把自己往无辜里形容，”她就没怎么和我联系了，也再没和我打过电话，其它的，“青禾顿了顿，”我不知道。“

她甚至听见周围有人叹息，接着不再说话，本来就是如此，青禾能够顺利地帮到袁金，全凭她们的心有灵犀，就算你把她的手机没收，切断她和外界的联系，你也挡不住我青禾。

“那她最有可能去哪，你知道吗，你们同学之间不是应该聊过一些自己想去的地方吗，青禾，你告诉叔叔，袁金都提过什么地方啊？“

“叔叔，袁金和我，其实没那么熟，怎么这些事情她一句都没跟你们聊过吗。“青禾又看了金阿姨一眼，眼神里闪过嘲笑和不动声色的居高临下。

她在模仿她。

“我知道了，警官，我们该问的问完了。”袁金母亲不再看青禾，视线越过她看向身后的警官。青禾有种不祥的预感。

“青禾同学，为了找人，我想我们有必要翻一下你的东西，比如手机，还有日记本，希望你能配合我的调查，还有，希望你的父母能来一趟。”

天崩地裂，魔高一丈。

青禾后来和母亲一起回家，她木然地进门，轰然坐下，整个身体坠到地上，一滩烂泥。青禾妈妈拉她起来，起不来，青禾妈妈压抑口气道：“想睡觉去床上睡，你要是病了我还要照顾你，今天大家都累了，我什么都不说，你现在什么都别管，进房间去。”

青禾听从指示，摇摇晃晃地走到房间倒在床上。

她不愿意去想，自己如何被单独带到一个房间，两个警察不停问你知道她去哪了吗，她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等等等等问题，同样的问题问了七八遍。青禾越是叫嚣我不知道，你问过了，我真的不知道，面前的警察叔叔就越淡定，还好心告诉她你累了可以休息一下，我们等下再问。她也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被叫到学校去的，她又是怎么无意看见母亲面对袁金妈妈抱歉的神色，那时她心里又有多恨，又是怎样带着这种恨意死不承认袁金的失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她统统都不记得，都不愿意去想。她忽然明白了石磊对袁金的责备，本来只是袁金自己的事，她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离开会给青禾带来多大的麻烦，袁金，当真没有为自己考虑过吗，这个为了她东奔西跑，为了帮助她落得今日的下场的朋友，这一点，她更加不愿意去想。

她好像只是清楚的明白，自己已经把恶毒的本质一点点扒开了。应该，回不去了。

醒来已经是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