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有两意(1 / 2)
这话一出,一船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玄逸的头发,玄逸摸摸自己束歪了的发髻,脸一红,道了句“不必,”匆匆回船舱要去重梳。怀风见状微微一笑,跟着进了舱。
“师兄我帮你梳~”怀风对玄逸眨眨眼睛道,“快坐好。”玄逸自己确实束不好头发,见怀风执意帮忙,也便没再坚持。
怀风颀长的手指在他长发间来来回回,黑色的衣袖偶尔抚过他的面颊,惹得他痒痒的,心头拂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他抬眼望向怀风,怀风便对他坏坏一笑,接着又凝神看向他的发丝,完美的侧脸与他近在咫尺。对于这样的场景,玄逸竟然有些享受。
“师兄,日后我天天帮你梳头吧,”直到怀风梳好头发,轻轻挑了挑眉,对他说了这句,玄逸才回过神来,匆匆“嗯”了一声。
见怀风煞是开心,玄逸有些后悔:天天让师弟给梳头?自己怎么这么厚脸皮,竟应下这事呢?
明日行船便能抵达江南了,为了庆祝众人死而复生,船家设宴款待众人,顺便感谢玄逸师徒。
将夜的江面风平浪静,月色朦胧,偌大的船板上摆了十余桌,玄逸师徒单独围成一桌,坐在船板中央。船家起身与众人道:“是这几位神仙帮咱们渡过难关,让咱们起死回生,来,咱们都敬敬这几位吧!”语落,桌上的男女老幼纷纷起身相敬。
听着神仙一词,玄逸甚觉尴尬,但见众人起身,他也只好起身举起酒杯。泖柳对此称谓煞是满意,早已独自灌下好几杯的他又颤颤巍巍地端起一杯,笑着说道:“无碍无碍,本大仙法力高,遇着什么也不怕。只要、只要酒够了就行!”说罢一饮而尽,还有些酒顺着他枯瘦的胳膊流了下来,将道袍也污了。
怀风则是起都没起身,他斜坐在玄逸身旁,一手将酒杯拿在手中玩弄着,另一只胳膊抵在桌上,以手托着下巴,微眯着俊眼凝视玄逸,仿佛船板上只有玄逸一人。
玄逸喝完杯中酒落了座,本想告诉怀风要起身回敬才为礼貌,可当他垂首看着怀风那有些暧昧的眼神时,又倏地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且还有些心神意乱。为作掩饰,他转头看向泖柳那边,但脑子里却还是不断浮现着怀风注视自己时的眼神。
他觉得自己有些失常,便自顾自地又倒了几杯酒喝,正心乱间,一只颀长的手指轻轻往他肩头一拍,玄逸一个激灵,回首问道:“怎么了?”
怀风挑挑眉,“师兄别总背对我,我想看着你。”
玄逸故意面无表情地看向眼前的一桌盛筵,“为何?”
“因为师兄好看啊~”怀风一只胳膊搭在玄逸左肩上,伏在他耳畔语气顽皮地说道。
玄逸脸一红,总觉得师弟夸他夸得太过了,他正要躲开怀风,便见着个青年男子一手端了酒杯,一手持着酒壶,满面春风地朝这边走来。
男子看了看酩酊大醉的泖柳,接着朝玄逸端了酒杯道:“多谢少侠出手相救!来,陆某单独敬少侠一杯!”
玄逸起身道了句“言重,”接着把酒杯抬起一饮而尽。不想男子是个好酒之人,见玄逸喝得痛快,他不请自来地坐到玄逸对面,自己又倒了一杯道:“在下姓陆名言,最好结交天下豪杰了,今日实在是佩服阁下,可否再共饮一杯?”听着这话,一旁醉醺醺地泖柳眯着小眼睛嘿嘿笑着,想端酒杯又端不起来,直接去拿酒壶喝,玄逸将酒壶抢先夺了、推远了些,泖柳摸不着酒壶,这才又将目标转向了一桌好菜。
玄逸不喜饮酒,也不擅饮酒,但青年如此热情,他又不好拒绝,只好也端起酒杯道:“在下玄逸,”接着又喝了一杯。青年哈哈一笑,又去倒酒,玄逸便皱起眉头。
青年似乎并未察觉到玄逸的不悦,又往玄逸杯里满了酒,端回到玄逸跟前,想与之一醉方休。他拿着酒杯的粗壮胳膊才到半空,便被一只黑衣手臂拦住了。青年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怀风。
怀风正一只手臂拦了青年,满脸阴沉,另一只手接过青年手中的酒,有意避开他的大手,与之丝毫没有触碰。怀风夺过酒杯,将酒一饮而尽道:“我替他喝。”
青年先是一愣,待见怀风喝了酒后,又乐得更欢了:“哈哈哈哈,原来这位小公子更为豪爽啊!是陆某疏忽了!来来来,哥哥跟你喝!”
怀风嘴角一斜,轻蔑一笑,转头对玄逸道:“哥哥别喝了,多吃点菜。”言讫将桌上余下的十来个酒杯尽数倒满,轻声道:“你先。”
青年顿时来了精神,他先自饮了三杯,接着抹抹嘴角,等着怀风喝。玄逸心思怀风年纪还小,喝这么多哪里能行,便低声道“还是我喝吧,”他要去拿酒杯,手才伸出去便被怀风紧紧握住,放到了桌下。怀风握着他的手依旧冰凉,然而着实有力。
怀风对玄逸挑挑眉,接着另一只手轻轻一扬,桌上的酒杯便一个个自动移到他身边。他也面不改色地喝了三杯,青年见状开心不已,继续往杯里倒酒......就这样,不多时,桌上的两壶酒都被喝得精光了。泖柳站到椅子上摇晃着铃铛喊着“天灵灵地灵灵......”青年则是终于不支,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玄逸看了看身边脸都没红的怀风,不禁有些诧异。“师弟,你也喜欢喝酒?”玄逸忍不住问道。
“不喜,”怀风摇摇头,对玄逸笑道:“不过更不喜看你被人灌酒。”他一双俊眼微眯着看向玄逸,又啧了一声道:“谁也别想。”
一时间,玄逸竟不知该怎么接他这话,为了转移话题,他夹了一口青菜放到嘴里,“师弟也吃点东西吧,”
怀风挑挑眉,剥了一只虾放到玄逸碗里,笑道:“师兄多吃,我便多吃。”
玄逸不喜食肉,但也不喜浪费,他迟疑片刻,将虾夹到嘴里,竟觉得异常好吃。
一船的行人热热闹闹边吃边说,只有玄逸这边安静得很。
意识到怀风此时异常安静,玄逸看向他——他黑色的衣袍在月色下闪着微亮的光泽,江面上的轻风吹散了他额前几缕碎发,露出他俊美如画的一张脸来,他眉宇间常带的几分不羁,此时竟被微微怅然代替。见他反常,玄逸不禁问道:“师弟,想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