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心（1 / 2）

夏夜莺歌婉转，帅帐之中，李虎围着默默啜泣的君念，一筹莫展。

直到南逸前来，李虎才长叹一声：“殿下可算来了，末将将公主抱回来就是这样，不吃不喝，一直哭！愁死末将了！”

南逸将君念抱起，边嘲笑道：“看来你光棍儿多年也不是全无道理。”

李虎尴尬笑道：“末将自然是比不上王爷风流！”

“好了！回朝一应事宜你协助秦申办妥，明早大军出发，莫出差错，下去吧！”

李虎刚走，南逸将君念抱坐于矮桌前，轻柔的为其抹泪：“是这些饭菜不合口味吗？”

君念闻言，更加泣不成声，断断续续道：“我，我，想父皇，母后，还有皇长兄……”

南逸手指停滞，笑意还未敛起，心中的不忍已从眸中流露。

君念浑身抖动，抽泣道：“念念一定会听话的，不再贪玩了。父皇和母后藏在了哪里？快让念念找到吧！”

南逸喉结微动，将伤感咽下，对怀中之人柔言道：“南煌国四周环山，念念可曾见过大海？”

君念依旧沉浸在悲伤之中，并未察觉南逸对自己的称谓已变，她摇摇头。

南逸将君念抱紧，朗朗道：“在中垣的东方有一片一望无际的碧海，仿若大地之目，倒映着天上星河。碧海之中，除了鱼龙潜跃，还有鲛人潜织水底！”

“鲛人？”

“对，鲛人。他们鱼身人首，随波而游。夜光倾洒海面时，他们便会迎月而歌。

鲛人的歌声胜过所有人间之乐，婉转动听，催人泪下。有时，他们自己也会泣泪。念念可知，鲛人泣珠吗？”

君念止住哭声，眼前似已呈现南逸所描绘的美景。她摇摇头，等着南逸解释。

“他们旋落而下的眼泪会化作珠玑，皎如皓月，珍贵无比，世间之人便都捕猎鲛人，让其夜夜笙歌泣泪，将珍珠托盘而盛，易市买卖。

最初，人们只见过白珠。直到有一日，碧海泛舟的渔民发现了蓝珠，欣喜非常，便拿到市集高价售卖。

众人见此珠可获暴利，心向往之。在碧海大肆捕猎鲛人，一旦见其不是蓝瞳鲛人，便将其杀害，再扔回海里。

碧海被血染红，鲛人自危，夜深人静时，再也听不到婉转歌声，他们哀痛却不敢落泪。所有墨瞳鲛人都在埋怨排挤与他们眸色不同的蓝目鲛人。

同族自相残杀，终于蓝瞳鲛人在碧海永远消失。市集再无蓝珠，碧海也恢复浩瀚。念念觉得，使得蓝瞳鲛人被灭种，究竟是谁的错？”

君念八岁，却已懂是非曲直，她思量半晌，稚语道：“是墨瞳鲛人的错！他们不该杀害同族鲛人。”

南逸故作委屈，呐呐道：“可若不杀蓝瞳鲛人，所有的墨瞳鲛人也会被人所灭。他们为了活下去，有什么错？”

君念灵动双目飞速睁合，改口道：“那就是人的错，不该杀害鲛人！”

南逸笑道：“可渔民以海为生，鲛人所泣之珠比玉还珍贵，他们借此换取钱财养家糊口，有什么错？”

“那，那就是买珠之人的错！”

“但买珠之人只能看到市面售卖的珠玑珍贵美丽，却不知背后潜藏杀戮。不知者不罪，怎么也不能怪他们啊！”

君念紧蹙眉头，不知如何作答。

南逸纤细的手指抚上君念小巧的额头将其眉头舒展，柔声道：“你看，是非并不能衡量万事！

念念的父皇母后藏的隐蔽，不让念念找到，并非念念不乖巧。可他们不让念念轻易找到，也并非他们之过。念念可知游戏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君念脱口而出：“开心！”

南逸摇摇头道：“不对，是公平！”

南逸解释道：“念念的父皇乃一国之君，母后母仪天下，天下子民都是他们的孩子。既然要玩捉迷藏，他们要寻一处隐蔽之所，不仅不让念念找到，还不能让万民找到。这样其他人才不会埋怨念念的父皇母后偏心念念，对吗？”

君念不可置否的点头赞同，她虽年幼，却也知道之前每次捉迷藏都是兄长，宫人故意让着她。

只是这一次，是真正的捉迷藏，再也无人退让，无人指点。

南逸见君念已经平稳心绪，便端起热粥亲自喂君念进食。

恍惚间，南逸好似回到从前，回到南曦尚在人世之时。她也如君念般聪明乖巧，最喜欢粘着自己带她策马奔腾，游山玩水。只可惜……

君念打断南逸思绪，她问道：“你会杀了二哥吗？”

南逸闻言回神，伸手将君念唇边的粥渍抹尽，笑道：“那念念愿意随我前去东漓吗？”

君念眼神委屈，嘟囔道：“我只想和二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