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2）
024:
真正开饭之后，整个餐厅除了碗筷的轻微碰撞声再没有其他，氛围显得非常安静。
苏小姐正准备停下筷子不吃了的时候，屠晓晓凑过头来轻轻告诉她一粒米都不能剩。
“志愿者开饭前就说过了。”屠晓晓给了她一记“你刚才果然没认真听要求”的眼神。
苏小姐低头看着剩了半碗的带油白米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配菜全吃光了，光吃白米饭也不知道能不能咽得下口。
这样想着时，面前突然横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那只手拿起了放在桌子中央被挖空了一大半的咸菜罐，然后放在了她的右手边。
苏小姐迎上李鸣争沉静的黑瞳，在看到他被未嚼碎的饭菜给撑鼓起的左腮帮子时，不由得咧嘴无声笑起来。
“谢谢。”她用唇形描绘出了这两个字。
李先生摇了摇头，目光幽幽地投向她碗里被搁置在一边的香菜，心里默默记下了。
晚饭和晚间集合中间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男的女的三五成群各打成一堆，到处闲逛聊天。苏小姐被屠晓晓拉去池塘边看芦苇，走的时候忍不住回头忘了一眼，就见李鸣争一个人在往厨房的方向走，心里不由得涌上一抹好奇。
“小苏，你看这芦苇，长得快赶上我了。”身高只有一米五的屠晓晓伸手比了比快到她胸口的芦苇丛。
“嗯，很茂盛。”苏小姐笑着点了点头。
“小苏啊。”屠晓晓突然转过头看她一眼。
“怎么了？”
“你是不是在想刚才的事？”
苏小姐心里咯噔一下：“什么事？”
“‘小朋友’咯。”屠晓晓用手指搔刮着一根芦苇的尖儿，很是随意道，“那时候气氛可尴尬了，我都快被闷死了。”
苏小姐垂眸看着自己染了点泥泞的白鞋，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屠姐，我其实有一种被无端冒犯了的感觉，这……是不是很奇怪？”虽然，很有可能是自己在那里胡思乱想。
“五六十岁的人叫你小朋友倒不奇怪，比你大个五六岁的这样叫你，还是背地里这样叫你，的确挺……”屠晓晓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不过你要知道，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小姐愣愣的。
屠晓晓看她一脸茫然无措的模样，突然忍不住仰天长啸：“老天，你这是有多纯情啊我的小姐。”
苏小姐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现实中有很多男的都喜欢搞这一套。比如随随便便叫个什么‘亲爱的’啊，乱七八糟的都有，他们呢通常都只是当做一种调侃或是撩拨。不也有很多女的也这样干吗？挺正常的。没准儿人家只是觉得你挺可爱呢？”屠晓晓踮起脚摸了摸她的头，“放轻松，别一惊一乍的。”
“或许他只是觉得我为人处世很幼稚，跟两三岁的小孩儿没有区别呢？”苏小姐不由得想到自己两次表示感谢的方式，买薯片和给糖，的确让人觉得不够成熟。
“相信我，如果我是一个男的，你让我觉得你很幼稚可笑，我不会这么甜巴巴地暗里喊你‘小朋友’，反而会更加直接。比如——‘妈的智障’。”屠晓晓说罢就猛地捂住嘴，吃惊的表情有些浮夸，“噢天哪，我居然爆了粗口……好吧，只是举个例子而已，不算。”她又非常淡定地耸了耸肩。
苏小姐：“……”她突然觉得屠姐适合去演戏。
“小苏啊，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屠晓晓用一种“你懂我在问什么”的表情，冲她眨了眨眼，“嗯？”
苏小姐摇了摇头，矢口否认：“没有。”
“不用掩饰。”屠晓晓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我要是还单身，也会对这种男人动心。”
苏小姐：“……”
“但是有好感和喜欢不一样，喜欢又和爱不一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屠晓晓突然正色道，“你没有恋爱经验，所以我得给你提个醒。不能被一时的心动给冲昏了头脑，得谨慎再谨慎。”
“屠姐，我明白的。”苏小姐说，“我有过一次教训。”
“诶？教训？”屠晓晓诧异道，“你难道谈过恋爱？”
苏小姐摇头：“不是。”她突然苦涩地笑了笑，“只能说是单恋吧，而且还是……网恋。”
这下屠晓晓可是惊讶得不行了，拔高了音量：“小苏，你还挺时髦的诶，居然还网恋过。”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苏小姐拧起眉，组织着语言，“是我十六七岁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还是个混CV圈的小透明，CV你知道吗？就是那种给广播剧动漫之类的配音的。那人和我一个社团，行事非常低调，声音也很好听，是个大神级的人物，虽然作品不多，但在群里很有威望。有时候还会教我怎么去练习戏感，后来我和他关系还不错。群里的妹子挺多的，但他……尤其照顾我。”
“然后你以为你在他眼中是特别的，就对他产生感情了？”
“……算是吧。”苏小姐叹气道，“你或许会觉得很惊讶，其实我自己也很惊讶。现在回想其实真的觉得自己那个时候真是太单纯无知了。明明面也没见过，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就只是听他的声音，久而久之就很在意他。”
“或许你只是借助他的声音假想了一个理想中的人，一个你理想的伴侣或是别的谁，而那个人并不是真正的他。”屠晓晓说。
“是的。”苏小姐笑起来，“我很久之后才明白这个道理，其实这样想，自己也不算是网恋吧。”
“那你说的教训又是什么？”
“后来发现他这个人喜欢到处撩妹，我那时候还挺伤心的，可我还是上赶着跟他表白了。”苏小姐说到这儿，脸上突然燃起一丝悔恨的愤怒，“我觉得自己当时真的像个十足的白痴。憋了半年终于说了句‘我喜欢你’，得来的只有两句话，一句是‘哈哈哈哈哈哈’，另一句就是‘你真他妈傻’。屠姐，你说我是不是自作自受？我觉得自己挺贱的，居然还跑上去表白。”
屠晓晓沉默了一会儿，又摸了摸她的脑袋：“谁没个年少轻狂、头脑发热的时候呢？你能及时回头，证明你还没有完全陷进去。我还以为你是个被爹妈保护得很好的乖宝宝，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事呢。”
苏小姐笑起来：“估计就是被保护得太好才容易被骗，现在讲这些已经没什么特别强烈的感觉了。只是想着自己的这句喜欢，送给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挺可惜的。”
“所以啊，就把这句喜欢暂时放在心里，别轻易丢出去，仔细思考好对方究竟是不是值得你去用心的那个人，再将这句话说给他听。”屠晓晓摸她的头发上了瘾，“但也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世上还是有很多好男人的。”
苏小姐郑重道：“谢谢你，屠姐。”
“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我又没帮你什么。我还想谢谢你呢，让我当你的倾听者。”屠晓晓笑了起来，“诶，刚才就想说了，我发现你头发真的好软啊，跟我家那只萨摩耶似的，太舒服了。你上辈子是不是就是只萨摩耶啊？”
苏小姐：“……”她发誓这大概是萨摩耶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025:
晚间集中时讲的道德经，苏小姐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拿出笔来做笔记。
“太深奥了。”屠晓晓却在一旁一个劲儿摇头，忍不住小声道，“这是讲的哲学吧？”
“算是吧。”苏小姐点头接话，眼睛片刻不离台上的讲师。
屠晓晓一直学的理科，听这些有点坐不住，觉得枯燥难懂，看了一眼苏小姐记得满满当当的笔记，摇头叹气，有点佩服她坐一小时屁股都不带挪。
耿岑支着脑袋，闭着眼显然有点儿昏昏欲睡了。苏小姐见此也能理解，估摸着这里大多数都是被公司硬拉着来学习的。
有时候讲师提问，起身回答的大多数都是苏小姐，当然还有一些大叔大妈发表了自己的一些看法，总体氛围还算融洽。
回到宿舍时就听到对床的几个阿姨在抱怨：
“今天讲的这个，我都听不懂……”
“可不是嘛，唉，你说我也没读几个书，那个讲师念的什么之乎者也，完全不明白。”
“早知道就把我儿子也拉来，喊他跟我讲讲……”
苏小姐正在洗漱，听到这些话时，忍不住笑了笑。